一个夏季,一个黄昏,有着火红色的占了半边天的云彩,闷热的风、大片大片的蚊子,以及更加冗长的沉默。
我想蚊子们早该忘了这样平凡的日子,这样既不倒霉也不可笑的日子。即使它们曾经饱餐了一顿,像这样动也不动地叮在被眼屎糊住的眼皮上、身下一堆无力的便溺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上。它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吸食的东西里,包含了多少的细菌,多少的生命力。这些死亡派来的蛊虫,大概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贪婪地连自己的性命也顾不上,更加顾不上恶心了。
两个孩子一直在惨白的日光下蹲着,流了一身的汗,也流了一地的泪。茫茫的天空下,悲伤变得像蚂蚁一样渺小。它像一条透明的水蛭,吸食了孩子全身的力气,然后从体内抽离出来,挥发到空气里,转交给满树知了去声嘶力竭,满地杂草去疲惫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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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我徒步来到后院,夜色渐深。不知此时是什么年代,居然亮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光芒微弱,甚至连影子都照不出来。
黑暗中,一两只老鼠来回穿梭,悉悉窣窣的。
大大的木床吱呀吱呀的,上面坐着一个人影。
“老奶,该吃饭了”很奇怪整天没事找事的她今天没嚷着要吃饭。
“啥都不想吃,来来,给你样东西,嘿嘿”
离近看,她坐在床头,身上穿着印着白色钱币的黑衣服,从领子到腰际一溜斜斜的扣子,穿得十分规整。
她递给我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那上面用麻绳紧紧缠满了。不用说,这又是她存了好久的钱。
我拿到手里。又放进衣服口袋里。
“你先看看,查查”要是以往她应该这么说了“有几块大洋,我不知道数儿”…………
但是现在她说了“你怎么不看看?嘿嘿”
然后斜眼看着我,倚着床头,两腿在床边乱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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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把那包东西从兜里拿出来,匆匆忙忙地揭开一层又一层的红布,硬硬的,凉凉的,磨得光光的,上面刻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一枚铜戒指。是我扫地的时候从老鼠洞里找出来的,她整日戴着,还非说是金子做的。
我惊惧地把戒指砸过去“你根本不是我老奶奶!你是谁!”
我猜这一定就是梦了,就狠狠地翻白眼,翻得眼睛酸痛……
“嘿嘿,你怎么知道”
那笑容不知为何变亲切了。
朦胧的夜色中,她越来越小,越来越细,最后变成了一条中指大小的小花蛇。黑底白花。然后嗤溜一下子钻入了黑色的小匣子中。
后屋,已经变成了一个古旧的匣子,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中间。月光下,匣子泛着水一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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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后院呢?
我本不希望,但是又有伤心的理由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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