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你意识到,让你一直坚持下去的东西可能是个谎言,当你真的明白了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的时候,感觉就像吞了块石头”
在书里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确定,我的生活和这句话是完全重叠的。
因为在过去,身边的人一直告诉我,只要凭借努力,你就可以离开这座小镇,但现在的我看来,这完全是一个谎言。
十八岁那年的暑假,我在这所小镇唯一的一所加油站里打工,不为别的,就为我不想管父母要钱,可是同时我也做不到杜绝额外的开销,于是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又换了份工作,也就是现在的工作:在咖啡店里上夜班。
嗯,我知道,晚上来咖啡店的无非就是那几类人:自称是作家,可实际上为无业游民的人;大半夜和父母吵了架然后夺门而出的叛逆青年;以及无处可去,随意四处游荡的人。
这家店在午夜十二点打烊,所以我就有了一个讨厌又麻烦的工作,那就是将这些人“驱逐”出去。虽然我的态度相对来说很温和,也很有礼貌,但每次下了夜班后,我都会有莫名的负罪感,尤其是有一次我“驱逐”了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
当时我真的很想对她说:
“没关系,你今晚可以呆在这里,只要保证不开灯就行,后面的员工室里还有我的一条毯子,你可以拿来用”
不过很可惜这家店不是我开的,否则我真打算这样做。
另外,想想在这座无聊的小镇里和同样无聊的咖啡店内工作,就够令人感到郁闷了和崩溃了。我多希望我会在大城市里的酒吧工作,在那里,我或许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比如说正真的小说家和摇滚诗人。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至于白天,当然是宅在家里,或者骑着我的自行车,全小镇漫无目的地溜达,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事,就用心记录下来,然后继续前进,等到晚上我上夜班的时候,也正是我小说的“发酵时刻”。
我在前台发呆的时候,都是在构思那些“伟大小说”,将那些白天看到的和晚上遇到的事情融合在一起,编造出一些毫无逻辑可言的情节,以及一些神经质的对话,并且自己还乐在其中,似乎很喜欢这种“脑中小说”。
我一直觉得这个小镇里没有能和我合拍的人,但这个想法在遇到小A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尽管我们的初遇并不是很愉快,甚至可以说有些尴尬。
那天我正准备下班,由于此时店里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我就不用再做讨厌的“驱逐工作”了,可偏偏在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该怎么跟你形容这个人呢,他一看上去就是那种技术宅,似乎还很精通数学和电学。但实际上他是个哲学控,十句话里有九句都离不了哲学家话题。
当时他穿的可以说很寒酸,褪色的衬衣外套着 不合适的外套,我猜那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靴子看上去是沾了很多泥土,好像刚经历了一场荒野求生,他的左肩上跨着一个卡其色的背包,和他的靴子很衬。
我刚想夸他的衣品,他却先开口了:
“你们这里买袋装咖啡吗?”
“袋装咖啡?”
我很惊讶,比上回有个人问我有没有免费的咖啡还要惊讶。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
我只能这样回答他。
他带着失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说:
“那就给我来杯最便宜的吧,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最便宜的就好”
他强调了两遍“最便宜”。
在我去准备饮品的时候,瞥见他真在读一本书,是《麦田里的守望者》。
“你也看过这本书?”
我顺势问他。
“不,没看过,我只是平时想拿它做个掩饰。”
“掩饰?做什么掩饰?”
“看这本书的,一般都有些悲观。”
“所以?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拿这本书,是为了掩饰我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
"........."
接下来,他就开始畅谈哲学了。
然后第二天,他把这本《麦田里的守望者》送给了我,还说我也有需要掩饰的东西。
是的,我确实有,而且还被他看出来了。
慢慢的,我们就熟了,我发现,我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就比如说,我们都是会选择喜欢物理,而不是数学的那类人,尽管在学生时代,我们俩的物理从没及格过。
嗯,这又是一个相似点。
我一直没有什么社交,和小A认识后,我算是有了一点人际,有时我下夜班后,他会带我去他家附近走走,但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流浪汉集中营地,很多人在这里搭建帐篷和临时房屋。
我在想,这些临时住所是否能承受住大雨的狂风。
小A告诉我,他很幸运,因为他差不多是最早到达该基地的人,所以就抢占到了一辆废弃巴士,来当作住所。
这个巴士我进去过几回,由于他在里面堆来很多不必要的杂物,所以总体的面积很小,两个人在里面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在角落里搭建了一张临时床铺,不远处就放着一个迷你小冰箱和一台彩电,最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弄来了一个很小的书柜,上面放置着一些布满灰尘的摆件和书本。
“你要喝点咖啡吗?”
“好的”
“另外我告诉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去你们老板的店里了,一杯咖啡都够我喝五次的袋装咖啡了,要不是那天我看你........."
小A这个人,总是很矛盾,就比如说自己平时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会觉得无聊,但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又开始渴望孤独了,就好像他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他还告诉我说,女孩子可别晚上出去,很危险,但有好几次,他都让我晚上偷偷溜出来,和他去那座小山上拿着天文望远镜观测星象。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我的家庭状况了,我的父亲仿佛常年活在迷雾里,因为我平时很少见到他,大概他不是加班就是在某个地方喝酒,而我的母亲呢,对我则施行放养式教育,对于她的过去,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在十八岁的时候就生了我。
我大概不会步她的后尘,因为我已经十九岁了。
所以我觉得,她一定是听到过我半夜悄悄开门的声音,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过问过,第二天也总是装作若无其事。
可能,她只是不想用外婆对待她的方式来对待我。
某天晚上,我和小A坐在草坪上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为什么我们的小镇,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随便用个编号来命名?”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它太不起眼了吧,不起眼到即使有名字,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可我觉得,住在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很平凡,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但好像,即使是流浪汉,他们的内心深处,好像也都有一个愿望,所以........."
“小A,你觉得,如果就管它叫愿望小镇怎么样?”
✨未完待续✨
✨À veni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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