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窗人似花，记得早还家

绿窗人似花，记得早还家

细雨才过，莺儿燕儿皆赶忙地衔些芹泥筑巢，蜂儿们也皆在酿蜜饮露。只见红楼之上一女子正凝眸远望，抚着栏干似望着楼下来往行人，又似在遥看远处青山。

"小姐，您又开始盼望远书尺素了，可这栏干又未惹您，尽日地倚靠，怕是有靠不住的一天。"晓风说完便为其披上了一件春日的青色夹衣。

"风儿，你说昨年漂泊的燕儿，是否还入这檐下旧巢，是否还来这红烛罗帏之内，是否正在别地花柳树下酣眠呢？"说完又用手垂下了帘幕。

"小姐，昨夜风狂雨暴之际是您赶其走开的，且未给花公子一把伞，现在却又盼望他来与您双栖并宿，何以至此啊？"晓风说完，月儿也觉是自己的不是了，想起昔日携手吟赏之情，不觉悲从中来。

"月儿，我们先去下棋之后去酌饮，可共游否？"花公子在楼下大喊着，月儿只得匆匆梳洗罢，取出宝奁内的宝鸭以急玉搔头急让晓风插于发上，而后便匆匆下那楼下，直往西园奔去了，对棋时合欢花瓣落满棋盘，又落于他二人的头上、衣上、袖上，二人闲靠在花树下又喝起了酒，不觉日暮，欣赏起天边的云霞来。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不知我们是不是也是如此的。"月儿说完便又靠在了花公子肩膀上。

花公子并未同月儿一起伤感，反倒怜惜起院中的海棠花来，只怕红衰翠减了的，直不想上楼休息，非要待那晨钟敲响，待那金漏琼壶敲尽，便在花前持着灯盏睡下了。月儿见他如此恋花，便同他一起赏起残花来。

依稀睡觉，才知是梦。″晓风，那日我为何将其赶走啊，他这是再不归来了吗？"月儿忧切地问道。

"小姐，那公子并非去了远地，据说有人在垂柳岸边还曾见了他呢，只是他素喜风月之地，又不知到哪里眠花宿柳了呢。″

″这定是挽断罗衣也留不住的了，既使那居人匹马近我朱楼，却总不见得来，我欲逐那月华流照，只可惜他有良久不开的心怀。″说完月儿携晓风走到了西园，西园里满是新开的荠菜花，来到花映水面的池台前，自己的玉搔头斜坠，点水的蜻蜓飞到了她的头上，一会儿又在芳径柳蹊上走了一会儿，那落絮满地直欲春尽的样子，黄鸟也飞到他人园中了。

月儿欲睡下时，便觉那楼上新开花枝含笑，她不忍此景，竟用剪刀把那花朵全部剪下。"为何经常提醒我春往秋来、莺去燕回的，我哪里记得他离开的日子，哪里管得落花无？″月儿的衣带带眼频移，又站到了那栏杆处独倚，吹来阵阵花粉落絮风。想那时人尽日凭高凝伫，时而春恨秋悲，时而″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又时而"有明月、怕登楼"，不管是"去国怀乡、忧谗畏讥"还是把酒临风的喜洋洋者矣……不觉心曲万端，欲说还休的。

"小姐，您登楼既不为春愁也不为秋恨，您是为那天迹的归舟亦或是那行人征棹。"晓风说完也一并望着远处高树发起呆来，此时晓月之光正照在二人脸上，蝉吟，蛩响在烟草中喧闹起来。

月儿与晓风独自饮起了酒，又是残花中酒，看着眼前面色含晕的晓风，想起那日同花公子饮酒。

二人一同携手入那园中，他独对落花东风微笑，从容游赏，月儿却面无表情，一副狎兴萧疏的样子。

花公子将其扶上马，二人一起在郊原上驰骋，仍不见其笑，便说:"这千金给你，可否轻笑″，月儿仍旧不理。他又将酒杯临向那流霞，并道:"可否把花丛余景忽略，只温暖我心爱的月儿姑娘？"她笑了，只觉心醉。

在阁楼内，二人云雨过后的相怜相惜以及枕边的低声昵语，都积上心来。频滴的夜雨，飘黄的梧叶，愁烟的槛菊，含笑的香兰，不觉盈盈粉泪，滴滴点点都落于酒杯之内，晓风未见其哭已被月儿扶入绣闱中了。

"我还未登科及第，未名未禄，只怕误了你啊！"

"原来你被那利名萦绊，见你这副惨样，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我从前欢会时的酒朋诗侣，是那对酒当歌的情人知己，你去追你的名利吧，我只是耽搁你的他情罢了。″吵完架，月儿起身，见窗外的燕尾拂过花梢，各式鸟儿飘地争飞，竞夸轻俊，而自己却独羡那双宿双飞共宿芦花的雁儿。

元夕夜时，窗外正月华如练，火树银花的庭院街市，长天如水，望着花市上人来人往的车马，着淡雅衣服的自己，忆起昔日元夜，误上了他人钿车。

"小姐，你看那马车上的好像是花公子"，听晓风说完自己望去，满车的佳人正簇拥在其身边，车后的香沉杳杳，消失在了花灯尽头。

系上簇带月儿在发髻上佩带珠翠时，发现自己已是风鬟霜鬓了，便掀开闱帐去看晓风，龙须锦褥、猩猩屏风，却空无一人。

"晓风，花公子你们都去了哪里啊？"九枝灯前，月儿望着镜中的自己啼哭不已。

绿窗人似花，记得早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