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
全国有很多龙泉寺,然而如今最出名的自然是北京海淀区凤凰岭的龙泉寺,这个始建于辽代的寺庙,在本世纪初以前还是默默无闻,只不过是几十间房子,很多居民杂住其中,到了1995年凤凰岭风景区开放,被逐渐恢复成原先的寺庙,也不过是众多小寺庙之一。
到了2005年,随着政协委员、法门寺主持、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释学城的入住便变得热闹起来,信众日益增多,而且法师里面藏龙卧虎,其中不乏出身名牌院校,具有硕士、博士学位,他们远离尘嚣,而又和红尘交织,开微博、做极客,颇引世俗关注,多有赞誉文章见于报端,到了2015年,释学城法师荣升佛教协会会长,龙泉寺的声誉达到顶峰。
凤凰岭,这个海拔仅仅1276米的小山,龙泉寺,一座不大的小寺庙,因为释学城会长和高学历的法师,在媒体的宣传下,变得星光闪耀,声名显著,不少人慕名而来,有的慨然剃度,成为清规戒律的一员;有的广为布施,以尽虔诚之意。真是应了刘禹锡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一句话。
举报文件目录
然而最近,龙泉寺风波顿起。8月1日,一封长达95页的“重大情况汇报”文件广为流传。两位具有清华博士学位的龙泉寺都监释贤启和释贤佳实名举报住持佛教会长释学城,主要内容:一是龙泉寺存在违章建设,10年间违规建1.37万平米建筑;二是巨额资金去向不明;三是住持涉嫌性侵女弟子,并且提供了许多短信和微信聊天记录作为证据。
龙泉寺声明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石惊起千层浪”,举报文件披露后,舆论大哗,当晚,龙泉寺官方回应:“近日,原龙泉寺释贤启(俗名杜啟新)、释贤佳(俗名刘新佳),收集伪造素材,歪曲事实并散布不实举报材料,构陷佛教大德,误导大众。”,并且称此事为“背景复杂,组织运作,用心险恶”,随即,释学城会长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关闭了评论。
北京市执法局告知书
从北京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2017年12月29日披露的“北京市海淀区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监察局权利告知书(北京龙泉寺)”称,北京龙泉寺2008年~2016年间,在北京市龙泉寺路27号建设的5处房屋总建筑面积13721.61平方米,包括三慧堂及物资流通处、云水堂、库房、教学楼、图书馆,均未依法取得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这点可以佐证龙泉寺违章建筑确实存在,毋庸置疑。
关于释学城法师性骚扰和性侵女尼,以及巨额资金去向问题,需要有关部门调查后我们才能得知真相,这里我们就暂时不做评价,只是针对此次龙泉寺被举报事件,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们要肯定的是,龙泉寺如今声名远播,对传播佛学起了一定的作用,值得肯定。这里面释学城法师起了很大的作用,当然也和一些高文凭高学历的僧众加入以及媒体的宣传有关,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
然而,我们也要看到,龙泉寺成为“网红”,在佛教经义研究方面似乎不见声闻,虽然有关于佛教文化的动漫一类,而人们关注的并不是内容而是技术,更多的人把眼光放在佛教会长和博士头衔上,其出名正如前文所谈“有‘龙’则灵”,当然有另一种类似说法,那就是“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再一个,高文凭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剃度,本来是对佛教的声誉有加,对广大佛门起着积极的作用,然而社会上的质疑也不少,作为这些天资聪慧的社会精英,有着比常人高一等的聪明才智,应该多承担一些社会责任,共同促进社会进步,为何偏偏要出家?如果因为个人原因或者信仰问题,那么他人毋庸置喙,这是个人的自由;可是人们又要问了,为何偏偏选择龙泉寺?为何在释会长任住持前龙泉寺没有,为何在其他寺庙也稀少?难道出家是奔着释会长而去?
作为一个对佛教比较敬仰的普通百姓,历来对佛教的大德高僧以及佛教教义敬佩不已,不少高德都是心有归属,皈依佛门,传播美德,广开善门,因此后代人们对他们顶礼佛拜。他们没有刻意选择名山大川,没有在意宝刹佛地,没有追求大师剃度,没有期望名显声著,而是有着一颗朴素的佛心,有着坚定的信念,因此随遇而安,住锡随缘。
然而,现实中却有一些僧众,表面青灯古佛,禅衣袈裟,实则借佛之名,行不义之事,敛财聚宝,生活奢侈,不守清规,肆意破戒,戒定慧全无,贪嗔痴俱在,更有甚者,拉帮结派,打击异己,博取虚名;骗人钱财,诲淫诲盗,侵辱女性;背离佛教经义,败坏佛门声誉,不得不让人敬佩佛陀预言“末法时代”的先见之明。
再就是,关于女信众和和尚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佛教清修一个重点是断除性欲。出家人男女有别,因此和尚和尼姑分开修炼,而对佛教信众,则没有严格要求,因此就会发生一些僧人和信众破戒的事情。这在《水浒传》中,有很多事例,尤其是苏东坡的“不秃不毒,不毒不秃,转秃转毒,转毒转秃”广为流传,虽然是故事,也反映了当时的一种社会状况。
当然这是对僧人的偏见,只是因为少数假和尚败坏了佛门清誉,给佛门弟子的社会形象抹了黑,因此历来犯色戒是佛教大忌,长老教诲弟子在这一条戒律上,都会重复再三,避免僧人重蹈覆辙。然而,不管如何,现实中还是有些僧人,也许本身并没有坚实的信仰,而是浑水摸鱼之徒,利用信众的崇敬心理,趁机诱拐女性,骗财骗色,屡屡得手,这类僧人并不是真正的僧人,只不过是伪僧人而已,需要彻底清除。
举报文件中提供的永春普济寺1000万转到个人账户清单
最后一个,那就是针对举报事件,龙泉寺的回应似乎有点操之过急。第一,面对举报,如果龙泉寺都监释贤启和释贤佳所言为假,那么就是侮辱诽谤,涉嫌犯罪,对龙泉寺造成恶劣影响,应该报案,而不是“保留对相关责任人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这个“保留”不由得让人思忖;第二,如果举报为假,那么北京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的通知如何解释,也没有回应;第三,把举报人的原来姓名和身份证号公布于众是否妥当?值得商榷;第四,面对举报,首先是要调查事实,而不是立刻反驳,片面定性,毕竟龙泉寺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集体,还会有佛教协会和有关机关介入,假如以后查出有问题,龙泉寺该如何面对?
而作为佛教协会会长,自然应该修为精深,只要自身正,不怕影子斜,“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屹立在风中”,要有寒山拾得的耐力和韧性,正如寒山问:“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面对两位法师的举报,要坦然面对,要么依据事实,逐条解释驳斥,要么等待有关部门立案调查,不去评论,事实最终会出来,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然而转发龙泉寺的声明并且关闭评论,毕竟龙泉寺的声明不代表结论,这就有点急于自证的意味了。
2018/8/3榆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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