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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作者: 含笑孤烟直 | 来源:发表于2018-01-06 22:23 被阅读66次

文/含笑孤烟直

【这是我花了一个星期写的原创短篇小说,文字有2.2万,我没有用连载的方式把它展示出来,也许你们读着读着觉得很累,心累,眼睛累。在此,我含笑孤烟直在此深表遗憾了,因为我不是钞票,做不到人人喜欢。因为这篇小说,在现实中有很多的身影,他们哭,我哭,他们笑,我笑,这是一段凄美的爱情,主人公在爱情中挣扎,痛苦,坚守,但最后还是失败了,爱情走着走着就散了,走着走着就各奔东西,天涯海角了。如果你们觉得有些什么不妥,那我麻烦你,大门在左,请便。最后提醒一句,如果你们想把这篇小说拿走,请给我含笑孤烟直打声招呼,我好查出处,禁止转载,谢谢。】

屏障门刚合拢了一会,列车稍作停顿后,一路呼啸着穿越了珠江隧道。车内,悠扬的葫芦丝象流水般孱孱淌过每个人的大脑,一阵阵列车风夹杂着淡淡的柠檬香水味,扑鼻而来,车载银光屏里,播放着一段段植入的广告,但这丝毫吸引不了旅客的目光。有的拿着一份报纸,津津有味的不停翻阅着;有的耳朵里塞一耳麦,也不知听些什么音乐,脸上被陶醉得表情一阵一阵;更多的,是一对对热恋的男女,搂腰抱背昵喃昵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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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认识付红梅的时候,是孙天阳刚来这家公司的第一个春天。付红梅出生在南方小镇,家境也不是很富裕,但会说一口流利的粤语,嘴巴很甜,象抹了蜜似的。正因为这,公司老板给了她一个接单兼前台的职务,而孙天阳负责把接过单排程,下发生产,所以孙天阳跟她接触的机会就比较频繁。

一天,孙天阳正在埋头整理着桌上的传真件,他必须把繁多的单据汇总,分类,然后编号排程,这既简单又繁琐的工作,每天都必须重复,甚至好几次。

下午五点半,公司的高层都下班归巢的归巢,应酬的应酬,只剩下孙天阳在电脑前轻轻的敲着,用笔尖沙沙的写着。却浑然不知有个女孩正趴在他隔板的玻璃上,望着他认真样掩口甜甜的笑,“孙天阳,还不下班啊?”付红梅还是用工作中的严谨叫着孙天阳的全名,只是这种简单而暖暖的问候和关心,而这种对象又恰巧是个女孩,漂亮的女孩,孙天阳却是第一次遇上,他难免心中窃喜,却又不敢太暧昧。

恩,马上就好了。

好,我也是。付红梅收拾了一下台面,并挎上那个白色的精致背包,和孙天阳一起走出公司大门。

孙天阳走到公车站台上,正要跟付红梅打声招呼,却发现她提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满满的苹果,兴冲冲朝站台跑来,“车有没有来,是不是过了一辆?”她不停地追问着孙天阳,而手却伸向袋里,给他拿了一个大大的圆溜溜的苹果,正当孙天阳要道谢时,又被付红梅的“喂喂”声打断了,“哥,我不到你哪吃饭了,恩,就这样。她一手提着袋,一手拿着手机,还不时朝孙天阳尴尬的笑笑…

孙天阳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人不仅长得漂亮,办事效率还真高,同一时间竟可以办几件事,打电话给家人汇报,送人苹果,冲人微笑,之所以老板让她既接单又兼前台,一定看中了她这一面,一个顶俩。

“孙天阳,车来了,我们上吧?”

“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路车?”孙天阳疑惑的看了看付红梅,她眼珠黑溜溜的少有的干净,象一潭湖水一望就清澈见底,一袭乌黑发亮的头发有如黑色的瀑布,从头顶一泻而下到肩头,配上那张圆嘟嘟的脸,孙天阳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无端端生出了几分爱慕。

付红梅晃了晃脑袋,那袭黑发在夕阳下显得欲发诱人了。“恩,公司每个职员的个人资料,在外住宿的信息,我都知道…哪天你填表时…”

坐在公车上,繁茂浓密的芒果枝叶不时从窗口匆匆而过,有时突然从你眼前拔地而起,让枝叶伸入车内;然后突然从你眼前消失,好象轰轰被人无故砍倒了一样。而付红梅坐在孙天阳旁边,却一会尖叫,一会嘻笑,她太喜欢这景象了,难免有点失态,孙天阳出神的望着她,一脸的孩子气,顽皮的表情在她脸上反复反复,不时伸出手拉拉伸展到车内的叶片,不时叫着要跟孙天阳换个靠窗的位。

一阵悦耳的铃声,使她所有的顽皮的举动嘎然而止,她摸摸手机,莫非又是哥打来的,不是说好不去吃饭了吗?

“喂,易成,有什么事?”孙天阳想不到是韩易成打来的,一脸意外。

“我妹刚从家里过来,在湘乡香客吃大餐,你过来吧…”孙天阳听出了韩易成的高兴。

付红梅拉了拉他的袖角,好奇地问,你的铃声怎么也是哪首《大海》呀?

恩,我很喜欢大海,特别是那细细的浪花,那俯冲的海鸟,还有那柔软的沙滩,一想起那景象就会让我心血澎湃…”孙天阳一说到大海,好象有说不完的话,又好象被陶醉了一样,轻轻的合上了那双清秀的眉目,然后微微的一张,似乎又从那梦幻的海景中清醒了过来。

和付红梅分手后,天不知不觉已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整个街道沉浸在迷人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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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街道两旁站得密密麻麻的榕树,它总是象个岁月沧桑的老爷爷,捋着胡须讲着路人根本听不懂的故事,还不停地在风中摇啊摆啊,模仿垂柳的风姿娇嫩的卖萌…忽然刮来一阵风,在树叶间拉开一条长长的直线,孙天阳看见一片片新生不久的叶子礼貌向他频频点着头。

靠近公车的丁字路口,三五成群走成一排的女子,清一色草绿工衣,挂着工牌象个摆钟似的在胸前晃来晃去,脸上洋溢着早早下班的喜悦,在昏黄的街灯下甜美得十分可爱。

孙天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埋头在通讯录里下页再下页翻找着韩易成的电话号码,然后拔打,不一会儿,电话那端响起一阵阵扑哧扑哧的声音,好象是风声,仔细一听却又不象。

“易成,你在哪?我已到湘沙路口。”孙天阳看了看街边的路牌,然后扯开了挡住他视线的榕枝。

不久,电话那端响起几声清脆的笑声,紧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叫声,然后又趋于平静,孙天阳有点不耐烦了,于是向电话那头丢下一句。“韩易成,是你吗?怎么老是嘻嘻哈哈的,正经一点不好吗?”

“天阳…哥…你发火了啊…你在哪儿?”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嗲声嗲气的把那个“哥”的发音拉得老长老长,不禁让孙天阳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浑身不自在。

“我在湘沙路口。”孙天成又扯开了挡住他视线的榕枝,他始终站在那棵榕树下,也只有这棵老榕树,是街道边最安静的一处所,四周的石桌石凳象个庭院一样,绕着榕树围了一圈,不时有黄豆粒大小昏黄的星星点点洒下来,孙天阳最喜欢这种氛围了。

正当他想走近街边路牌,仔细看看后再确定他详细的方位时,韩易成领着一名女子已来到孙天阳的身后,那女子蹑手蹑脚的猫着身子一步一步,突然站起叫了声天阳哥后拍了拍他肩膀,把个本来胆小的孙天阳吓了个半死,愣在哪里不知是怒好还是骂好,最后还是简单的丢了一句。

“张巧铃,你…你怎么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点也没改变。”

“怎么样,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一点都没改变,原滋原味,你喜欢吗?”张巧铃嘟了嘟嘴,野性十足的反问孙天阳,好象刚才电话中那个发嗲的女子摇身一变就这副刁蛮模样,孙天阳也没再跟她理论,忍让着泄下气来。韩易成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点燃一支烟,悠闲自在的吞云吐雾,脸上泛滥一阵阵诡秘的笑。

“表哥,你不但不帮我,还在一边偷笑。”张巧铃横眉冷对狠狠的瞪了韩易成一眼。

韩易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嘴角现出冷冷的小酒窝,如风经过一片荒芜的草地,短暂过后什么痕迹也没有。

他掐掉手头的烟,在街边伸手招了辆火红色的出租车,车稳稳当当刹在韩易成的面前。他快步跑到车后,然后拉了下车柄,用另一只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很有绅士风度的让孙天阳觉得很纳闷。

这平日里出了名的鬼精灵,总是喜欢占人便宜耍小聪明,今天怎么突然变得绅士和谦让。孙天阳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自在,韩易成的积极主动和莫名的变化让他心里感到忐忑,烦躁不安。他左思右想,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张巧铃到广州为什么要请他吃饭,并且从他口中说出聚餐的酒店名应该很有档次,要不然,也不会叫什么“湘乡香客”,是那么的文雅,不象那些什么“潮汕菜馆”,“清远走地鸡”,“大碗菜”或“川菜馆”之类的,一听就比较俗气,一听就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只是能够填饱肚子的饭馆。

然而,韩易成请他去的地方是个叫“湘乡香客”,虽然没去过,但绝对不是那种土得掉渣的菜馆。但为什么他会花费如此代价请我呢?孙天阳实在是想不通。管他呢,我和他是老乡又是同学,他能打我什么主意,想到这里,孙天阳也豁然开朗。

只是和张巧玲坐在后排座上,她没完没了的时而叽叽喳喳,时而大声喧哗和尖叫,把孙天阳的耳朵都折磨得生出了老茧,摧残得失去了听力。

最可恶的是,张巧玲那没完没了的唠叨,总是说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一些话题,什么她隔壁在后院种了几棵香樟,一到夏天,浓密的樟叶弥漫整个院子,散发浓郁的樟脑香…她叔叔家母狗下了六只狗崽,三个月的时候就满街到处跑,活蹦乱跳的象个快活的精灵,还经常打翻叔叔给它喂食的碗,弄得满地狼藉…其实,张巧玲没完没了的小猫小狗,小花小草都是孙天阳很喜欢的事物。只是现在,他不想听,也没心思听;只是张巧玲所描绘的环境和场所,孙天阳都不熟悉,即使他想象力再丰富,孙天阳也无法把张巧玲心中的浪漫和可爱,全部都跟美好划上等号。

孙天阳只好听张巧玲描绘一段,他就嗯一声,应诺一声,而这种敷衍却会让张巧玲高兴好一阵子,然后停顿一下,继续在她脑海翻腾着家乡美好的记忆。韩易成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不时回头望望,然后是一脸诡秘的笑。

车外,一排排站立成四角的成片蕉林,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再往前,路灯把那水面耀和银波闪闪。几位渔民在通亮的日光灯下修补着破损的渔网,TA们一手拿梭,一手拿线,游刃有余熟练地在网眼中一进一出,好象明天又是一个出海捕鱼的大好时光,即使不用烧香叩头,也会满载而归似的。孙天阳看到TA们一脸欣慰的表情,心里舒畅了许多,而坐在只有一寸之隔的张巧玲,偶然一眸看到他微微舒展的眉头,心里象爆米花嘣嘣炸开了,心花怒放。

“表哥,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这好象离闹市越走越远。”一路上,张巧玲看到蕉林一片比一片大,一片比一片浓密,一向胆大的她竟心生几许寒意。

“放心吧,难道我会把你们吃了不成?”韩易成一边给TA定心,一边却让司机加足了油门。

原来“湘乡香客”,并不是什么上档次的酒楼,而是一露天的沙滩烧烤场。在珠江沙滩上,几十副炉具整齐而错落有致摆开,但如果你想吃烧烤,必须自己亲自买材料,然后升炉火,把海鲜或者水产用签串起,边烤边调料。

还没等韩易成买好供烧烤的食材,张巧玲已经迫不急待拉着孙天阳的衣角,利索脱掉那双碎花鞋,一巅一巅的跑向沙滩。孙天阳被她一拉,居然连鞋都来不及脱掉,就深一脚浅一脚在沙滩上踉跄起来。不时有沙粒穿进鞋帮里,袜底,指缝,他分明感觉得到沙不是当初想象的那般柔软,细腻,却如家乡水泥路上细小的碎石那般粗糙。张巧玲不时的哇哇的尖叫,用脚尖挑起一粒粒沙掀到空中,象个顽皮的海豚顶起皮球那般高兴而疯狂。

其实,韩易成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有孙天阳在她身边的缘故。

早在韩易成没有允许表妹来广州之前,舅妈就托人给张巧玲介绍了几个对象,但不是男方嫌弃她身高不够,就是她嫌弃男方不够专一,和张巧玲走在大街上他总是盯着美女看,好似饿狼扑食一般令她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她越来越感觉得到,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孙天阳最适合她,忠厚老实既安全又可靠,他不会心猿意马,即使他再自命清高,只要能够打开他的心门让孙天阳接受她,他绝对是个可以依赖终身的男人。

而这些,正是从表哥口中了解的,也有一部分是她亲身感受的。由于张巧玲家离表哥家很近,小时候她几乎是拿着一份早餐,穿过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边走边吃着路过几间不大不小的杂货店,擦肩而过那片高傲挺姿的水杉林,在一份早餐刚吃完擦净唇边油花时,就到了表哥家。

有时候张巧玲情不自禁偷偷笑自己,一份早餐的工夫,就可以走一趟亲戚。特别读初中时,每逢寒暑假,她几乎每天拿着一份早餐,边走边吃象窜邻居一样。

频繁来的次数多了,韩易成家就根本没把她当舅侄女,除了周三周六的大鱼大肉招待以外,其它时间和平常一样。而张巧玲也并不在意这些,让她感到快乐的是,冬季来临的时候,成片的水杉林被嗖嗖的冷风刮得只剩下光秃秃树枝,并有成群成群的小雀夜晚栖息在树丫。张巧玲并缠着表哥,拽着他的衣角,在他面前咿咿呀呀的粘着,象只小羊羔不停的蹭着,还非要表哥带着邻居家的孙天阳一起去不可。

而每次,孙天阳总是帮TA们提一装小雀的布袋,等韩易成把那在树丫睡觉而毫不警惕的小雀,一个个活生生抓下来放进布袋时,孙天阳会利索的往上一提穿在布袋上的牛皮筋,然后那颈口象个紧箍咒,瞬间把袋封得严严实实的,一声声扑通扑通翅膀的拍打音律,每隔四五分钟不绝于耳。此时张巧玲总是要雀跃般过来,好奇的看看究竟抓住了什么鸟,却不知被她放飞了多少…

张巧玲想想当时的情形就好笑,想着孙天阳斯文的木讷样,傻乎乎的总是跟她较真拌嘴。而每次争论,她总是那么强势的咄咄逼人,孙天阳总是甘拜下风,脑怒成羞。每一次,总是张巧玲主动跟他搭讪,向他示好从家里那装点门面的书架上,偷偷拿出《水浒传》,《隋唐演义》借与孙天阳阅读,一次一次以这种方式和解TA们的矛盾。

所以就更加放肆了张巧玲对孙天华的调侃,有时她甚至觉得合情合理,孙天阳的忍让以及委屈,却总是得以补偿…

张巧玲看了看坐在石凳上,弯着腰不停地抖落着鞋里沙粒。在他身后,一艘艘晚回的渔船,在江面划开一条条如箭般水线,珠江的对岸,一幢一幢的高楼拔地而起,层层叠叠倒映在水中,在水底生出了另一个异样繁华的世界。

孙天阳抖完了鞋内的沙粒,他又脱掉袜子,张巧玲直勾勾看着孙天阳那副狼狈状,脸上又挂起了一串满足的笑容。

她越来越相信韩寒在《1988》里面笔下的那个桑拿女,为了50元钱,竟可以站在窗帘的旁边,挡住从窗户外射进的一线光亮,让人安稳入睡。可是,孙天阳不是,他骨子里没有,血液里也没有。可张巧玲相信它带来的诱惑,相信它的魅力。

堤岸上的车越来越多了,一辆辆缓缓驶来,然后全部聚集在那棵老榕树下。等到孙天阳抖落了全部藏在鞋内,袜里的沙粒时,韩易成并招呼孙天阳来吃他在炉火里被薰得,红一片褐一片的肉串。孙天阳咽了咽口水,颈部的喉节在食管里上下不停的滚动,他拿了一根放进嘴里,一股臊腥味从鼻孔直穿肺部,他用齐且白的上下齿用力的撕扯,却仍然无济于事。张巧玲倒象个文静的淑女端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静静端详着孙天阳。

“易成,你什么手艺啊?这肉串竟然没熟…”孙天阳一脸痛苦的表情。

此时的张巧玲也按捺不住,顺手拿来一根放进嘴里用牙齿撕扯着,却又突然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太浪费了,孙天阳可惜的感叹。还不如到大排挡来得实惠,他摇着头笑了笑,对韩易成的选择不能理解。可韩易成不这样认为,他不喜欢墨守成规,喜欢新鲜和刺激,即使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

更何况,这次请客是张巧玲埋单,只不过钱让他先垫付罢了,制造点气氛和浪漫,这也是张巧玲的初衷。他想着想着,舅妈的一番话又浮现在他脑海。

“易成啊,舅妈托嘱你一件事…”“说吧,舅妈。”韩易成没有一丝犹豫点头应允了。

“你看,你表妹年龄已不小了,早就该定门亲。只是我就两女,大女早已出嫁,现在唯一的小女,我想招个能上门的…听说沿海一带很多打工仔,但我又不放心,而你表妹曾经向我提到过孙天阳…”舅妈语重心长地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表妹的个性,大大咧咧的又任性,我怕她到广州后受委屈…至于钱方面,这不存在问题…”张巧玲的婚姻大事一直是舅妈的一块心病,但现在的婚恋观念,包办肯定落俗了,并且也行不通,于是舅妈多罗嗦了几句。

好好的一次聚会,却被表哥掺和办砸了,张巧玲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但她从来不会隐藏内心的想法,她甚至讨厌那类闷骚型的男人和女人,认为把自己藏得太深就如同走在生命崩溃的边缘,总有哪天崩断了那根弦,就彻底的无药可救了。

张巧玲一路牢骚满腹,唠唠叨叨,韩易成自知理亏,始终没吭一声…

回到韩易成的出租房,张巧玲倒是自个把自己给安排了。

“表哥,今晚你自己找人借宿一晚,我不走了…”张巧玲气冲冲向他嘟噜着嘴,分明还没消火。

“这么晚了,你不是强人所难吗?”韩易成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怒火,想起她一路的唠唠叨叨和不停地埋怨,他再怎么压抑奔腾的火焰终于从山口迸裂而出。

幸好有孙天阳出来解围,才免了这场表兄妹间激烈的口水战。

“易成,要不这样,你若不嫌弃,今晚就和我凑合一晚上。”

韩易成也没有推辞,到房间里拿了几件衣物就不辞而别。

街面上,品种繁多的私家车依然是川流不息,急行急停的在红绿灯的掌控下喘着粗气。没有风,几柄新生的榕叶高傲地站在枝头上,贪婪的吮吸着夜露。街对面五光十色的霓虹,好象永不疲惫的在榕叶间,若隐若现眨着无数只眼睛…由于实在太疲了,孙天阳倒在床上一合眼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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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孙天阳去洗手间的时候,他总会看到付红梅端身坐在转椅上,用笔尖沙沙不知在记些什么。她一抬头就冲着孙天阳微微的笑,搭配着桌上一捧洁白的百合。如果定格这画面,孙天阳真想咔嚓咔嚓几下,留下美丽的瞬间和付红梅那张无法拒绝的脸。

孙天阳上完洗手间又从付红梅台面经过,她叫了孙天阳一声,然后冲他笑得比上次还要惊艳,紧接着递过一张纸条。孙天阳没加任何思考就接受了,心里却是一阵阵悸动。莫非她约我,刚才看到她埋头沙沙写着,难道就是叫我赴约…哟,应该不会,她怎么会用这种学生时代的方式递小纸条呢?连如今8090后早已把它废弃,更何况这个明媚的女子,走在大街上几个小时几乎都染不上一点灰尘的女子,怎会用这种落伍的方式?孙天阳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不管怎样,一阵又一阵的窃喜从他接纸条的手中,一直传递到心房,不一会儿并溢满了身体里每一寸肌肉。

孙天阳翻开折着角的纸条时,他先闭了闭双目,好让自己的心房有个准备,然后以笑脸的姿态睁开眼,只见纸条上安静的躺着:

通 知

六月十二日,办公室全体人员桂林四日游

孙天阳感觉虽然有点意外,但至少它是一件喜事,不至于愁眉苦脸,只是这种喜,从左心房转换到了右心室…

孙天阳环顾了四周,没有人注意他脸上的变化,所有的人员都被一挡挡玻璃,隔出了一间间个人的小小空间。他走到自己的台面,电脑上荷塘月色的屏保正被一群抢食的狗狗切换着,他移动了一下鼠标,面前又是一串枯燥无味的数字,于是孙天阳继续工作了…

孙天阳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但是,这是他的工作职责,他必须静下心来把所有的传真件整理,分类,用红色的水性芯画上一个勾,然后用环形的扣针分门别类的扎紧。而每当这个时候,也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他拿着水杯以一种昂首的姿态一转身,当他把红色的扣柄轻轻提上的时候,咕噜咕噜的水泡在他眼前翻动,然后破裂…就象从胸口经气管不停呼出的郁闷,他微微一仰脖,一股无法抵制的温度又从食管奔腾而下,他不禁向前台方向斜视了一眼,哪盆洁白的百合好象觉察到有人偷窥,它颤了一下身子,惊得花瓣在桌面上不停的晃来晃去,连那平日里严肃而死板的规章制度,一页一页哗啦啦的一会儿从左向右,一会儿从右向左,好象有人在故意翻动似的…

这室内的空气也太郁闷和窒息了。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确实令孙天阳很枯燥,百无聊赖。吃早餐,挤公车,数着一拔一拔的人群,在十字路口,从街的一边走到另一边;下车,穿厂衣,然后又是一拔一拔的人,总是变换着一张张面孔,提拔,升职,离去又进来,孙天阳越来越觉得,它跟汉宫的《美人心计》,唐宫的《美人天下》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宫廷里有一个皇上和一群妃子,以及华丽的场景。

孙天阳用手拉开窗户,一股清幽的凉风从椰树下轻飘过来。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来的香,溢满了整个室内,却又瞬间从百叶窗悄悄的溜走…美好的东西和事物,它总是那么短暂,意外的发生,又意外的…

因为工作进展得顺利,孙天阳早早的收拾了桌面,准备下班。

孙天阳经过前台时,付红梅的眼总是盯着电脑屏幕,灵巧的手指象只不停在花蕊中忙碌的小蜜峰,飞来飞去,然后在电脑里显现出一行行快乐的文字。孙天阳冲她笑了笑,然后把那玻璃台面敲得咚咚咚清脆般的响。

“今天周六,早点下班…等会儿人多公车很难挤哟…”孙天阳没有一点暧昧的提醒着付红梅,其实孙天阳心里清楚,他想和她坐同一班车,同一排座,一起看浓密的芒果叶从车窗里伸进来,然后又悄悄的离去…只是他有点腼腆,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里,换成很不直接但却透着焦虑的关心。

付红梅似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似乎放不下手头的事。

“恩,你在公车站台等会儿,我还有几个字敲完就来。”

孙天阳也恩着回应了一声,满心欢喜的跑到外面的士多店买了两杯珍珠奶茶。一杯给自己,一杯准备给付红梅,他想象着每天上班经过付红梅的台面时,都会闻到一股淡淡且清香的味道,没有康师傅茉莉茶那么浓烈,没有娃哈哈营养快线那么奶性十足,是孙天阳很喜欢的那种淡淡的,他确信就是这种。

周六的公车站台,好象每寸地方都那么昂贵。有在站牌下寻找乘车线路的,有抱小孩的,有挟公文包的,有穿工衣挂工牌的,不同类型不同职业的人群拥挤着,踮着脚昂首等待,期盼…

站台的雨棚和那棵站了至少四年的浓郁芒果树,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夕阳的光芒。情理之中付红梅欣然接过那杯珍珠奶茶,事实证明孙天阳富有灵气的鼻子和他的推断一点也没错。

涂抹得艳红的公车张合着血红的大嘴,不断吞吐着上上下下的人群。拥挤的车内,孙天阳与付红梅肩并肩的欢声笑语,却丝毫没有发现韩易成和张巧玲的两双眼睛,正死死盯住孙天阳,生怕自己眨一眨眼,他就会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一样。还有他身边比她高一丁点的女孩,从上往下看也没什么特征,但她似乎总是暧昧着与他搭讪,时不时笑得满嘴白牙令张巧玲恶心得想吐。她甚至有点愤怒,她想挤过去就那么往TA们中间一站,或者干脆把她折腰撞一下,可是当她往车门处挤的时候,韩易成拉住她的手臂。

“别那么冲动,我们静观其变…”任性的张巧玲总算听进他一句话,眼睛却瞪得如一只扑食的青蛙,鼓着腮帮子狠狠地跺着脚。

车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车门缓缓打开,孙天阳腾出一只拉车扶的手,在付红梅的面前挥了挥转身离去。张巧玲紧随其后,当她喊着“借过借过”从付红梅身边擦肩而过时,她下意识的用手肘狠狠顶了她,然后挤出人群下车找孙天阳…

没有了喧闹,没有了汽车的尾气,孙天阳感觉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商铺林立夹成的巷中小道一直延伸到木棉花树下,过了花期的木棉枝叶长得特别茂盛,却成了鸟儿栖息的天堂,孙天阳在周末空闲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拿本小说靠在宽厚的树干,让葱郁的树叶洒下一片一片荫凉,听百灵鸟悉悉落落,叽叽喳喳的从一个枝头跃到另一个枝头,然后清脆的高歌一曲飞走,好象一幕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的戏剧,精彩总是在不经意中悄悄的发生,同时悲伤也在悄悄的上演…

当张巧玲和韩易成气喘吁吁挡住孙天阳去路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怔了半天反应不过来,一脸的惊讶促使他的目光不时从张巧玲身上扫到韩易成,来来回回的移动,就象他平常把一张A4大小的纸,放在复印机里让激光反反复复扫描一样…

“孙天阳,你今天跟谁在公车上唧唧哦哦聊得那么开心?”张巧玲终于愤怒的开口了,却一发不可收拾。

“你知道我盯着你看了多久,我一瞧见你身旁那女子的献媚样就恶心…”张巧玲如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直蜿蜒到白嫩的颈部,让那齐脖的黄发怎么遮掩都无济于事。

孙天阳顿时恍然大悟,好象又明白了一点什么,只是说不出口。

“那你怎么跟你表哥在一起?”孙天阳把目光转向韩易成,他明明想质问一下她表哥。但他很清楚甚至了解韩易成的为人,他可以很容易找到任何一个借口,并且毫不结舌把你所有的疑问全部敷衍掉,孙天阳绝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选择了质问他表妹,虽然任性刁蛮,但是她大大咧咧藏不住话的性格,会让他轻而易举达到目的。

韩易成虽然一路追来已气喘吁吁,稍微停息一会后面部表情马上平静如初,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今天闲着无聊,并和表哥一起去找工作,没想到在车上遇见了…”张巧玲再也不愿提起那段画面,她想着想着就头痛,她想着想着就醋性大发。她不想看到自己唯一的希望,就这样在眼皮底下偷偷的溜走,拱手让给了别人,她一定要争取并且要讨孙天阳欢心,她相信有一种诱惑,世上的很多人经不起它的引诱,而这些都是表哥口口相传教给她的,她决定试试…

张巧玲回到表哥的出租房,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公车上孙天阳和那女子暧昧的画面如电影般一幕幕翻腾过来。她拉了拉床头薄薄的被单,把自己的头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儿并细汗密布。南方的天气实在是火大,一只蟑螂从门缝里探出解角,然后把身子往屋内一挤,就那么自由自在的在墙壁上爬来爬去,好象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她甚至有点想家了,想爸爸想妈妈,想那个温馨的家。想那宽敞得足可以同时让姐姐,侄女和侄子躺在上面,一点也不觉得拥挤的床;想宽阔的阳台,阳台上面种满了水仙,百合和春菊,现在一定在争奇斗艳,在阳光的沐浴下尽情的开放;还有那厨房墙沿上爬得翠绿的爬山虎,一定迎着风含着露在茁壮…

可是这些,她都看不到。她千里迢迢来广州,只想和孙天阳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最后牵他回家,她可以给他现在即使再辛苦即使再勤劳也赚取不来的物质享受。

可是,他为什么三番五次敷衍我,从刚见面到沙滩聚餐,她都是来应付我。或许,是她不喜欢我这种个性的原因,但我可以为他而改变…

张巧玲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午休的时候,付红梅经常坐在柔软的草坪上,双手托着下巴望那没有一点杂色的蔚蓝,好象思考着什么。久了并把那酸痛的脖子拧拧,捶捶,而孙天阳正在芒果树下来回的踱着步,象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来回一次,二次,三次。其实,付红梅最喜欢看男孩踱着步来回来回的样子特可爱。孙天阳时而抬起头,用手拉了一些芒果叶,却又把它丢弃在地上;时而低下头,把那脑袋埋进脖颈里,好象在这一瞬间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和事故,深沉,彷徨,总令她有一种想探入他心底的欲望。

有一种喜欢,它不需要有俊朗的外表,不需要有高深的学知,不需要有丰俗充足的物质,它总是悄悄的潜入你心底,一抬头一弯腰,它就不经意的发生了。也许这需要缘分,需要一种叫寂寞或者孤独的东西来碰撞,来交融。更多的,或许需要一种氛围或环境来充当催化剂,那么,春花夏树秋月是最合适不过了。而这些付红梅都不需要,说不出原因也道不清楚,只是一种纯纯的喜欢,喜欢孙天阳。

“孙天阳。”付红梅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孙天阳恩了一声,对于心中倾慕的女孩,他总会变得热情奔放。

“明天就要去桂林了,听说桂林的山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你去过吗?”付红梅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洋溢于脸。

“没去过,只是在小学课本里看作者写得很美…”

“我告诉你吧…这次公司组织的旅游是桂林双飞四日游…并且会游象鼻山,阳朔西街,刘三姐对歌台,阳朔世外桃源,几个绝佳的景点,可美呢…”付红梅很期待哪一天尽快到来。

一阵《大海》的铃声又中断了TA们热烈的对话,孙天阳向口袋里摸了摸,他喜欢把手机来电设置为铃声与振动,而当TA摸出冰冷的手机时,他发现这铃声分明不是自己手机发出的。

“梅子,下班了吗?”付红梅一听有个苍老的女声叫她梅子,她马上就知道是妈妈。但是,手机号码分明是堂哥付晓司的,怎么,难道是付晓司回老家阳江了?还是妈到了广州,这不可能啊,怎么会?付红梅不禁从脑海中冒出一个个问号。

“妈,还没有。”付红梅很熟悉妈妈的声音,于是她肯定地叫了一声。

“那好,下班后到你堂哥这儿来…”妈妈用一口浓浓的客家话,还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来。

付红梅心中既欣喜又纳闷,自从春节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虽然从阳江到广州只有几小时的车程,她随便挑个节假日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但是她没有,她舍不得花车费,她要攒着年底拿回家给爸妈买一张目数较密的渔网,换了那打了不知多少补丁的破渔网。捕不到多少鱼不说,还要在那海上穷折腾,爸妈为此伤透了脑筋。

而这次妈妈到广州来,应该是休渔期吧?有一次付红梅和几个同事到珠江边玩时,看到一艘艘渔船停靠在渔港内,几个年纪稍大的阿婆正一手拿着梭,另一只手拿着线给渔网打着补丁,付红梅确定着安慰自己。

下班后她辗转了几次公车,当她见到妈妈时并投怀送抱凑上去,拉着妈妈的常年捕鱼而被海水侵蚀的双手,一声又一声妈甜蜜的叫着,除了妈,她跟堂哥,伯父伯母都热情地打了招呼。

当她看到一个长发盖眉的陌生男子,坐在沙发上冲她微微扬起嘴角时,她浑身感觉到不自在。她望望堂哥,然后又看看妈妈,没人给她介绍,但还是向他礼貌问候了声“你好”。

饭桌上,付红梅不停给伯父伯母妈妈夹菜,讨得伯父母“真懂事”的一片欢心。而那个陌生的男子,时不时朝付红梅偷瞄几眼,然后就是一脸浅浅的笑。

堂哥为付红梅夹了几块她最中意吃的叉烧,然后站起身拍了拍那陌生男子的肩膀,姿态高调介绍道,他叫何嘉雄,广州本地人,是他同事。

然后又是何嘉雄一脸浅浅的笑,不一会儿并灿烂如春。付红梅真搞不明白,他怎么老是盯着自己看,好象脸上沾了一粒米饭似的;他怎么老是冲自己笑,好象她身后的电视屏幕总是播着相声或小品。

张巧玲由于昨晚没睡好,今天并懒床贪睡到下午,等她洗漱完毕把前天换下的衣服全部泡在桶内时,她才想起昨晚通宵达旦苦思瞑想,灵光一闪得到的办法。

她拿出手机拔通孙天阳的电话,但电话那头总是没人接,紧接是一阵阵嘟嘟的忙音。怎么啦,难道他还在生我的闷气,或者是又被那公车上的女子缠着。她任性的用脚狠狠跺了跺地板,然后把手机扔在床头的桌面上,咣咣的旋转着逗圈…

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想借逗圈的方式缓解一下愤怒的情绪,但是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她甚至觉得自己吸进肺部供给全身使用的空气,都那么致命的充满了火药味,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集结,准备爆发。

出租房外的小巷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她根本听不懂的广州话,更加重了她心里的火药。她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办法,于是又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再次拔打着孙天阳的电话号码。

“恩,巧玲。有什么事吗?”孙天阳的回应较以前温暖了许多,象一股甘露慢慢流入张巧玲的心里,自从来广州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听孙天阳喊她巧玲,顿时感觉充满了火药味的空气里清新了许多,亲切了许多,好象全世界所有的树木都在

张巧玲推开靠巷的小窗,一股清劲的风擦肩而过,小巷好象又清静了许多,紧接着又是一阵大声喧哗。

她把手机环着脖子绕了半圈,然后耸起肩膀把它夹在耳朵根,腾出两只手拔她刚在超市里买的新鲜荔枝。

“天阳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明天就要去日资电子厂上班了。就在湘沙路口,你还记得不?”当张巧玲成功的通过笔试、口试、体检,拿到人事部的工作签到条后,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要把这消息分享给孙天阳,不管他高不高兴,她都要。

“当然记得。第一次与你在邂逅,第一次沙滩烧烤…我还嘀咕了你几句,真是不好意思…”孙天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时候在老家时经常与她打口水战,甚至为了一点小事都会争得面红脖子粗,而今天却吐出这番内疚之话,或许,是他真的改变了对张巧玲的看法。

人有时候会变,特别是当爱降临时,不管是男爱女,或者是女爱男,它都有一种无穷的力量驱使你,推动你,甚至强迫你不断地改变,为她或他变好或者变坏,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张巧玲就是这样。

“那天是我不对。天阳哥,今晚我们到湘沙路口的夜市上聚聚,顺便庆祝一下…”张巧玲停止了手中的活儿,她觉得用这种吃荔枝的方式不是在享受,而是在活受罪。

“恩,那我把你表哥也叫上,今天我埋单。”一提到韩易成,孙天阳觉得类似的活动如果是少了他,并一点生趣也没有。虽然他鬼精灵,但他找乐的方法总是令人意想不到,总会给人惊喜。可是近几天,他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晚上也不回他出租房睡觉。

“我想和你单独出去走走…”张巧玲分明又在娇情,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被孙天阳拒绝,只好在电话那端默默的等待。

不一会儿,孙天阳手机里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紧接着连仅有的嘟嘟都没有。张巧玲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呆坐在床头。

正当张巧玲想再次拔打孙天阳的电话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从耳边响起。难道是表哥?不会啊。他从来进房间都是一声声“巧玲巧玲”撕破嗓门似的喊,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她断定不是表哥。

张巧铃拧开铁门的手柄,然后探出头来。他发现站在她门口的男子,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天阳哥,一丝晚落的霞光从木棉枝与叶的间隙中挤出然后斜拉下来,把孙天阳的半边脸映得通红,却正好衬托出他轮廓分明的棱角,洒脱而特有的点点忧郁的气质。

“天阳哥,你等会儿,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张巧玲脸上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吧。我在湘沙路口等你…”孙天阳径直走出小巷。

六月的南方炙热如烤,仅仅几分钟的路程,孙天阳的后背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贴在T恤上粘乎乎的如蚁行很不舒服。他望了望小巷与湘沙路的连接处,一棵参天榕树象个古稀老人一样,不停的拔弄着自己的胡须,小巷尽头的入口处,总是有那么几对小情侣,搂腰抱背的喃喃,好象一碰见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孙天阳又怔望了一阵,仍然没有张巧玲的身影。

于是他跑到路边的士多店要了一听可乐,咕噜咕噜几下就把它给解决了。当孙天阳付账转身要离去时,他发现韩易成骑着辆单车载着个女孩,那女孩站在车后的支架上,却把整个身体都压在韩易成的后背上,还时不时用拳头捶着他肩头,尽情的催促他“快点,快点”,而韩易成也似乎乐此不疲把那盆口大小的车轮踩得飞转,不一会儿并消失在孙天阳的视线中。

张巧玲身穿一袭白底浅蓝碎花裙,伴随着一股刺玫瑰香精飘来的时候,知了正在枝头“热啊热啊”不厌其烦的叫着这个冗长的夏天。一阵风吹来,把个站得密密麻麻的榕叶劈开一条血路,挂在枝头旋转几圈并奄奄一息了。

华灯初上,整个湘沙路夜市熙熙攘攘,不时有漂亮的GG和MM,从街的一头游走到另一头,不知是GG看MM,还是MM看GG,时而从人群中飘出几声坏坏的口哨,却惹来声声唏嘘的回报。青春期的萌动,无可厚非的被淋漓尽致的上演着…整个夜市的火爆场面,全都被附近几家日资或台资电子厂包揽支撑着,同时也养活了湘沙路一家家大大小小的商铺。

夜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溜冰场震耳欲聋的摇滚声和着滚轴碰撞男女的叫嚣声,时不时把这个热火朝天的街面渲染得更加放肆了;烧烤场一阵阵推杯换盏的吆喝声和着微醉男女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时不时把这个蠢蠢欲动的街面诱惑得更离谱了。

张巧铃拉着孙天阳的手,一直从街的这一边走到街的那一边。她只要一发现有适合孙天阳的东西,张巧玲都会毫不吝色给他买,而每当此时孙天阳极力的推脱,或者抢着付款。而张巧玲总是笑笑,情不自禁把她的手臂弯在孙天阳的肘内,孙天阳有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摆开,张巧铃却更加放肆了,她侧身直接把头埋进孙天阳怀里,孙天阳终于按捺不住张巧玲的暧昧和纠缠。

“别,别这样…”孙天阳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气里分明少了一点力量。

张巧铃也顾不了女孩的矜持,她把手向孙天阳身后一环,把整个身体都倒在他怀里,紧紧的抱住…

“巧玲,我们回去吧…天已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孙天阳尽力的安慰着她,同时也不愿她继续纠缠。

孙天阳把张巧玲送回去的时候,她一直在小声的抽泣。他甚至开始起了怜悯之心,但是他明白情感这东西,它是来不得半点虚情假意,一时冲动的一拍即合,它只会把你以后的二人世界酿成一杯杯苦酒。他知道张巧玲是喜欢他的,为了他,她宁可放弃安逸的生活,只身一人来广州;为了他,她可以改变以前不好的习惯;为了他,她可以放下自己的自尊和女孩的矜持;为了他,她可以让表哥想尽一切办法,讨他欢心。但是孙天阳明白,情感它必须要两厢情愿,一味的付出只会增长另一方傲慢和清高,撮合的婚姻,它最终将会走向不圆满…

孙天阳经过那公车站台时,又让他想起了付红梅,也不知道她妈妈找她有什么事。明天就要去桂林了,她应该收拾换洗的衣物,或者用百度查询着当地的美食,他知道付红梅最喜欢美食了,只要你一提到,她总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道尽各地的小吃…

“付红梅,在干嘛?”孙天阳给她发了条短信,而始终没有回应。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杳无音讯,于是孙天阳拔通她电话,里面播放一段好听铃声,然后就是一段来电管家的提示。

怎么啦?怎么啦…孙天阳一连在他脑海中发出了十个疑问。他真想飞到她身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发短信打电话都毫无音讯…是不是她…是不是…

呸呸呸,一张乌鸦嘴,孙天阳感觉到总有一种不祥之兆慢慢袭上他的心头,不禁令他忐忑不安起来。

他又拔打了一个…二个…三个…里面竟连那段来电管家的提示也没了。

孙天阳就这样提心吊胆的一夜没合眼,当天刚刚露出鱼肚白时,他简单的洗漱完毕,背上行李直奔公车站,他希望在公车上有奇迹发生,看到她那飘逸的长发和黑溜溜如葡萄般的眼睛。可是奇迹没有发生,一辆辆公车缓缓停下,然后又慢慢开走,而下车的人群中总是没有付红梅的身影。

时间争分夺秒一点一点逝去,广之旅的机场大巴安安稳稳停在草坪旁,点名了,一声声“到、到”又揪起孙天阳的担忧,不是说好一起去桂林的吗?怎么,付红梅她要失信于我。难道?

正当发动机轰轰轰从屁股冒着黑烟,准备一鼓作气奔向新白云国际机场时,付红梅气喘吁吁从车下跑上来时,已上气不接下气,孙天阳就把她那么轻轻往上一提,付红梅就被牢牢扣在他手心,让他昨晚担忧的心踏实了许多。

两眼碰撞间,孙天阳分明发现付红梅的眼圈红红的,有点浮肿。

“你怎么啦,付红梅。昨晚是不是哭了?”孙天阳心里很焦虑。

“昨晚妈妈一直做我思想工作,让我答应了跟何嘉雄的婚事…”话还没说完眼里又闪出几片泪花,好象受了不小的委屈。

“何嘉雄是谁,你男朋友啊?”孙天阳有点不解,他用疑惑的目光上上下下,重新审视了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她不是那种玩弄爱情的买卖的骗子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天阳很想听听付红梅的解释,他甚至有点纳闷,只不过是一个晚上没见,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男子,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付红梅的妈妈居然要TA们私定终生,这未免太突然了吧?

原来,昨天堂哥家的那次饭局,实际上是为付红梅安排的一场相亲,只不过怕她不答应,所以没事先通知付红梅。

伯父伯母偷偷看到何嘉雄低头抬头间的浅笑,还不时把目光在付红梅身上移来移去,上下打量,好象在欣赏一副爱不释手的画卷…伯父伯母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好象这门亲事就铁板订钉一样。

吃过晚饭,伯母建议付红梅和何嘉雄出去走走,逛逛珠江两岸的夜景。付红梅却始终找借口搪塞,一会儿说妈妈刚来广州和她多聊聊,一会儿说公司有事还没处理完必须加班。妈妈说不用了以后有大把时间,伯母说不是公司那点破事打个电话请请假。所有付红梅编造出来的借口,全部被妈妈伯父母以及堂哥众口一词的化解,出于情面付红梅也只好应允跟他出去走走,又少不了一块肉。

一路上,何嘉雄一脸堆积的笑容,时不时在付红梅面前绽放开放,而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个热情似火的夏日冷落得寒风凛冽。付红梅最受不了的是他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总是在她身上到处游走,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晚上十点,妈妈在房间里直截了当说开了。

“梅子啊,你感觉何嘉雄如何?”

“没感觉。”付红梅直言快语。

“我发现何嘉雄对你有意思,吃饭的时候他不停地看你,今天晚上你们聊得很开心吧?”妈妈很关心她的终生大事,所以一听到付晓司给堂妹介绍对象,她就大老远从阳江赶来广州。在她心里女人生得好还不如嫁得好,郎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是她祖祖辈辈相传下来的真理,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它都适用。何嘉雄家境好又是广州本地人,这在阳江那块台风肆虐,连空气里都浸泡着海藻和咸腥味的地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想让付红梅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付红梅始终都不肯同意。最后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等她参加完公司的桂林之旅后再谈论此事,妈妈以为付红梅妥协了,并高兴的回了阳江。

孙天阳简直不敢相信,一夜之间居然会有如此多的事情横空出世,活生生的摆在他面前,难以决策。车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驶入白云机场,导游拿着面小旗召集了所有人,然后摞着一叠身份证到窗口换登机牌,孙天阳看了看四周,不同肤色操着不同语种的鬼佬,好象人手拿着一张机场签发的特别通行证,都那么优先的不用排队不用挤窗口,轻而易举用了不到三四分钟的时间,办完了导游花费四十分钟才能办妥的事情。于是在他心底滋生一个概念,原来有钱在这个世上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一些机构或服务,全都是围绕着它转悠,逗圈。

通过安检,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付红梅趴在航站楼偌大的透明玻璃前,看航班象鸽子似轰隆隆离地,然后又轰隆隆着陆,每一架航班的起落,它都严谨的听从着那几面黄绿小旗看似随意,但绝对严肃的挥舞,有机场大巴整齐列队在一边待命,时而进进出出。

半个小时后,一架滑翔归来的大鸟安安稳稳停在2号航站楼D区,于是整个舱内又弥漫那首《蝴蝶泉边》,一阵轻微的巅抖把孙天阳从梦中惊醒,他本来想看看舱外的白云是否如他想象如棉絮般悠闲自在时,飞机已轰鸣着地。

稍作休息,旅游大巴把TA们带入漓江风景区,孙天阳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凉鞋。刚一下车,孙天阳被拔地而起的山峰给牢牢吸引住了,每座山都独立成峰,那天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江上烟波浩渺,孙天阳和付红梅靠坐在临窗的游船上,只见漓江两岸的群山若隐若现,浮云穿行于奇峰之间,雨幕似轻纱笼罩江山之上,活象一幅幅千姿百态的泼墨水彩画,正是“桂林山水甲天下,绝妙漓江泛夏图。”

江风越来越大了,付红梅不时把垂在胸前,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往耳根后捋了捋,让双眼的视线更开阔一点。

惊起一江春水,游轮不停地在漓江两岸间来回划着S形,似乎桂林的导游根本就不需要多棒的技能,或者妙语连珠的口才,就能够把旅游团带得有声有色。在这里的每一处山,每一潭水,每一个洞,你无论是在春夏秋冬的任何时间段,季节都赋予它秀丽的灵气,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视野,都能从心底感觉到它的神似,走着走着,就好象有个巨人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立在你面前;走着走着,又似它托起下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仔细一看却是一孤立的山峰。芦笛岩,伏波山,望夫岩,月亮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把它们雕刻得栩栩如生。游轮每近距离接近景点一次,就会有一片片精彩的喝声响起,从猫儿山发源而下湍急的漓江水,清澈见底把那河床透明得一丝不挂,鱼儿在水中安详的逆水而上。青山罗裙,山环绕着水,水倒映着山,美仑美奂相邀象山脚下,一对对古老的鸬鹚仍然如课本中描述的那样,被渔夫一杆杆卟通卟通赶下水,鼓着脖子从水中钻出,湿漉漉跳上竹排。付红梅抓住了这绝好的时机,又怕抢拍不到,于是来了个五连拍,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孙天阳正好从那神似的象鼻插入漓江吸水的画面中醒来。转过头发现付红梅焦虑的不知在手机里翻找着什么,好奇的凑过去瞧了一眼,里面不知是一只还是两只黑压压的水鸟重重叠叠的影子,模糊得难以辨认,并卟哧卟哧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笑,人家只不过是把手抖了一下,就拍出这效果了。”付红梅拉过孙天阳的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以示抗议。

一天的游山玩水,付红梅丝毫不觉得疲惫,她答应了妈妈在这次桂林之旅结束后,关于自己和何嘉雄的婚事,她一定会给个说法。

晚饭过后,付红梅邀了孙天阳去滨江路走走。没有光照的山,在夜晚并失去白天的妩媚和灵性,黑压压的越是神似就越觉得可怕,所以付红梅也没有了兴趣,她找到一处草坪和孙天阳静静坐了下来。

小雨淅沥过后的夜晚,空气清新了许多,其实在这个靠山水富甲一方的桂林,即使没下雨空气质量也会优于其它城市。于是成群结队的昆虫悉悉声和好听的夜鸽咕咕声,在TA们耳朵里交织谱写成一曲美妙的乐章。

孙天阳托着下巴,一副沉默样欣赏着付红梅那袭披肩长发,好象在昆虫和夜鸽谱成的乐章中又增加一种心跳声,气氛瞬间使空气中未干的水分在气温慢慢下降时显得凝重而厚实。

“天阳,后天和我一起回阳江吧?跟我爸妈见见面。”付红梅依偎在孙天阳的怀里。

“你是说让我回你家,把我介绍给你爸妈认识…不…不…等过段时间吧…我现在一无所成,你爸妈一定瞧不上我的。”孙天阳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却分明有点不自信。

“如果你现在不去,那以后永远也没机会了…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付红梅有点焦虑,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回家,让爸妈瞧瞧她是心有所属的。她想,做父母的应该会尊重自己的选择吧?她只是这样想,至于行不行的通,付红梅心里也没谱。

孙天阳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滨江路高大绚丽多彩的霓虹把那一江喘急的绿水照得银光闪闪,折射到付红梅脸上忽明忽暗。他发现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就象这桂林的山山水水,无论你怎样看她就怎样妩媚,不惊也不俗。孙天阳扒开她垂在耳际的发丝,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上去,他想证明自己是爱她的,而付红梅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恩,我明天买些特产,象桂花糕和桂花酒之类的,后天一起回你家。”孙天阳把付红梅的一缕青发绕过指头,不停的圈着圈,然后稍作停顿后并紧紧相拥。

象许多电视剧一样,最精彩的压轴戏往往都排在最后面,做旅游也一样,当然导游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回头客是他们潜在的资源。俗话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导游把桂林之旅安排在阳朔西街,在这里集中很多艺术小青年的小县城,有条件的就租一店铺,进一些纯色的T恤,然后根据顾客的爱好在T恤画一些山水素描或头像,赚取一定的利润;没条件的就只有在野外支一画架,带上各种颜料宿风饮露。

当付红梅和孙天阳来到那家善长素描山水画和头像店铺时,夕阳早已躲在山的那一边。幸好人不是很多,付红梅找了一件纯色的白T恤,然后端端正正坐在画工面前,让他画张自己的头像。画工一会儿看看她的额一会儿瞧瞧她下巴,十分钟不到,一件白底素描着自己头像的T恤就完工了。画完了付红梅的,画工又来描孙天阳的那件,精湛的画技同样用了十分钟,并在孙天阳头像的底部加上一点阳朔的山水。孙天阳以70元钱的价格爽快买下,临走时画工指了指付红梅,然后问了孙天阳一句,她是你老婆吗?很般配的夫妻相,从下巴到额头都很象,当我画到这些地方后差点把你们给混淆了…画工又瞧了TA们一眼,然后转身忙自己的事。

“天阳,刚才那艺术青年给你嘀咕什么啊?看你那笑逐颜开的样子,一定是他夸了你几句…”付红梅看到孙天阳不吱声笑出两个圆圆的酒窝时,她好奇地问。

“他问你是不是我老婆,怎么长得如此般配,天生夫妻相模样。”孙天阳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又现出一对小酒窝。

“那你怎么回答,是不是又占我便宜了?”付红梅又掐一掐他手背。

“没有啊,只不过我悄悄对他说,还没过门呢。”孙天阳在付红梅面前洋洋得意,天象只巨大的老鹰把那黑乎乎的翅膀,从远方一点一点移到TA们的头顶,渐渐暗了下来。

“谁说要嫁给你,自己在哪里臭美…”女孩的矜持迫使付红梅想挽回一点颜面,虽然她是无可挑剔喜欢上孙天阳,但有时候女人就和男人不一样。明明喜欢得爱不释手,甚至想把他捧在手心护着,衔在嘴里含着;明明想天天腻着,如漆似胶的粘着,甚至形影不离;明明相思得彻夜难眠,哪怕是一阵风,一场雨,都会心疼的惆怅TA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添衣,带没带雨伞?明明在月朗星稀的晚上,徐徐海风吹拂下的沙滩,都在如水般的牵肠挂肚,却总是在熟人或朋友面前说不想,不爱或不嫁。其实,这就是女人,内向也好,开朗大方也罢,TA们总是把别人调侃的问“你喜欢他吗”,回答成“他那个人,我才不喜欢呢”。其实,她早已死心塌地的爱得疯狂…这就是付红梅。

阳朔的白天街道上很少有人,除了客运站稍微忙碌一点外,其它地方都较冷清。而一到晚上三五成群的一拔拔驴友并熙熙攘攘,住宿,宵夜,K歌。而更多的就象孙天阳一样,总是在旅游行程的最后一天,去街道边的超市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塞得满满的一大包。

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孙天阳躺在床上,想想这几天的旅程,也确实很累。山水再美也是为了收获一份心情,可是这流连往返里,却隐藏着一丝丝不安,当付红梅提出让孙天阳见她父母时,他既惊喜又犹豫。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发现自己深爱的人,同时也在深深爱着自己,只是这种幸福,它来得太突然,又好象是被人强迫着推上去的,如那一串串还未瓜熟蒂落的香蕉,总是在表层半黄半青的时候,就被那蕉农用刀割去了幸福,割去了继续生长的权利。孙天阳明白也很清楚,他和付红梅的恋情,才只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心动、牵挂、相思、然后好感,而这些还没来得及反复酝酿,甚至没有一点争吵,娇情时,就要被送上谈婚论嫁这道门坎,一切都这么匆匆。

他拿出那件在西街买的素描着付红梅头像的T恤,如丝的长发一泻到肩,再往下并什么也没有,好象一幅年代久远的油字画慢慢褪去了色彩,但清纯依然存在。只是,他想慢慢感觉,细细品味。他知道自己是个慢热型的人,明知道大雨会淋湿心情,可只有他站在雨中才会点头;明知道大风会吹碎长发,可只有他站在风中才会点头,孙天阳把这取了个名,叫过程。可他和付红梅间,这种过程显然不足,但它仍然向着青涩,然后甜蜜再过渡。如洪水慢慢淹过脚背,小腿,大腿,直到靠近心脏,才知道夏天已由来很及了,芒果熟了,荔枝甜了,龙眼黄了。

孙天阳把T恤轻轻放到胸口,他突然感觉到有种温度慢慢袭上胸膛,好似从付红梅的脸庞传递过来,他伸出右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明天就要去她家了,孙天阳知道有些人的眼光就是势利,见到LOGO就哈腰,见到apple就傻笑,TA们压根就不知道世上有着潜力股这东西。他把付红梅送给自己的T恤轻轻对折,用牛皮纸塑装好放入行李包内,室内的光线实在是太强了,一只只好似飞蛾却又象飞蚁的昆虫,无所适从嘣嘣地撞击着窗玻,正如孙天阳心中一样六神无主。

“走在遥远海边…如果大海能够…”室内又响起了那首熟悉的《大海》铃声。

“天阳,睡了吗?”付红梅好象刚从睡梦中醒来,一句话说得迷迷糊糊,断断续续。

“还没有,你呢?”孙天阳几乎把他的回复精简得只剩下了一个个词。

“还在想着明天的事啊?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爸爸脾气有点暴躁。明天他如果是发火,你就忍着点…至于妈妈,就由我来应付,早点睡吧…”付红梅好象在睡梦中都念念不忘此事,醒来后竟再三叮嘱。

“恩,我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孙天阳关了灯,于是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张巧玲在人事后勤主管的要求下,把那简简单单的行李搬到公司宿舍里,临走的时候给韩易成打了个电话。

“表哥,我搬到公司宿舍了,你来拿钥匙吧…就在湘沙路口的那间士多店。”

“好,我马上过来。”韩易成似乎迫不急待,自从张巧铃霸占了他出租房一个多月以来,他只在孙天阳那挤了几宿,其他时间就一直和朋友在一起。

当太阳把那站得笔直的街灯照得连个影子都没有的时候,密密麻麻的榕树好象有气无力忍受着火球,把它那树冠一针一针戳得星星点点。而一对一对打着耳钉,染着黄发,穿着脐肚短衫的男男女女,也不管那紫外线如何的强烈,热浪是如何袭人,总是冲不垮,赶不走,也挡不住那股青春萌动的气息,吹着口哨,推着单车,从阳光里走进榕树,从榕树下走进阳光。张巧玲是最羡慕TA们了,不管以后结果如何,但是TA们曾经拥有过。可是她与孙天阳,似乎这热烈,明晃晃的青春,她一分一秒都不曾拥有。一味的付出和一味的投其所好,虽然有点过,方式有点强制,但至少她拥有一颗爱着他的心,爱应该没错吧?

韩易成仍然踩着那辆不新也不旧的单车,可站在车后支架上的女孩又换了,站姿更暧昧更热烈了。她几乎是抱着脖子咬着耳根在他脸边吹着气,跟韩易成一路而来。

张巧玲冲他笑了笑,把钥匙还给他时由衷的赞了一句。

“表哥,不错啊。”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从街的那一边响了好久,却始终越不过那条斑马线,街的这一边炙热如烤。

张巧玲仍然是坚持着八小时的工作,偶尔有加班。她好象已经习惯了流水线那枯燥、简单、机械化的工作,拿壳,贴标签,放入,然后再拿,贴,放…她以前总认为爸爸饲养的那些背着乌黑壳,夏天里爬上台晒太阳的甲鱼,难看死了;还要每天守住它们,喂食,投饵,无聊死了。可是现在,她发现曾经无聊的事情也变得那么刺激而充满新鲜感。昨天晚上,妈妈打电话问她跟孙天阳的事进展如何时,张巧玲支支吾吾不知怎么答复,最后却是以一切还好搪塞了过去。

确实,张巧玲想家了,甚至一天比一天浓厚…但她一旦回去,自己和孙天阳的事就彻底的完蛋…她不想轻易放弃。她每天晚睡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发现隔壁床头的湖南小妹,偷偷用手抹眼角的泪水,还咿咿呀呀的抽动着鼻子。有几次,张巧妹都想过去安慰安慰她,而每次都欲行又止。而当她真正冲动走过去的时候,张巧玲发现她开始破涕而笑,床头摆满了小礼物,她知道这一定是她男友给她买的。可是当她咿咿呀呀时,孙天阳从来都不会哄她,给她买礼物…今天已是孙天阳去桂林的第四日了,张巧玲连一条他的短信都没收到。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破裂,张巧玲甚至想到以前在家时,别人给她介绍的男子,他只不过在大街上看看美女,她觉得是个男人他都这样,又不会起什么邪念,有色心没色胆。如果发挥发挥自己妻管严的本领,他总比孙天阳对我要强吧?而这些,都是张巧玲的如果,她的小情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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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孙天阳去付红梅家的时候,野生朱雀花正在山间开得灿烂炫目,一个个倒挂在藤蔓上,象极了栖息在枝头的密密麻麻的小鸟。付红梅折下一枝放进孙天阳背包里,据老人说能驱邪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付红梅抬头望了望天,几朵浮云被风追赶着飘移不定,好象忘记了回家的路。

过了一个村绕过一个山坡,映入眼帘是一张张渔网围成空地,中间放着一个箩筐和雨具,一男一女在那星棋罗布的网眼中左看看,右查查。

“爸,妈。我回来了。”

妈妈丢下手中的梭线,拍了拍腿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兴高采烈迎了上去。当他看到有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她身旁时,付母疑惑地皱了皱眉。

“哦,他是我公司的同事,我们在同一办公室,工作中他帮了我很多忙。今天刚好到阳江出差,碰到我所以顺便就过来…”付红梅把这种巧合演绎得天衣无缝,好象要爸妈感谢眼前这位男子帮了她不少忙似的。

“伯母好,伯父好…”孙天阳乖巧的跟他们招呼,但同时发现付红梅的爸妈有点不高兴,又好象在故意排斥他。

付父恩了一声后并没再吭声,闷闷的点燃一支烟独自一人吞云吐雾去了;而付母却用目光不时上下打量着孙天阳,似乎付红梅说话露出了什么破绽,又好象孙天阳的衣服破了个洞,或者穿着根本就不得体。付母把孙天阳从头到脚,然后从脚到头反反复复仔细搜索了几次,象警察审查囚犯那般专业。

当孙天阳把从桂林买回的三花酒,桂花糕,荔蒲芋摆上柜台上时,付父凑上去瞧了瞧,产地全部都是桂林。他不禁大怒厉声叫来付母,然后嘀咕了几句又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吸着…

“梅子,你跟妈说实话,他难道就和你是同事这么简单吗?他是不是你男友?”付母看着TA俩有说有笑,并且时不时眉来眼去,凭她的经验断定付红梅在撒谎。

付父听到付母质问女儿的声音,他掐掉手中的半截烟,啪的一声扔到地上,然后用脚把它踩得粉碎。

“梅子,你给我过来…”付红梅愣在孙天阳身边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吭一声…付父扯住她胳膊就把付红梅给拉了过来。

“梅子,你叫他把拿来的礼物全部带走…付父呵斥道,甚至有点不可理喻。

付母也被他过激的行为感到诧异而进行劝阻。

“别这样,毕竟他第一次来,来者就是客嘛…”付母劝说着他,想竭力让他消消气。

“爸,妈,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一定要跟着他。我不会嫁给何嘉雄的。”付红梅分明对爸妈的异常态度愤怒了。

“伯父伯母,我是爱梅子的,即使我没有何嘉雄家那么有钱,又是一外地…虽然我给不了梅子的现在,不能让她好好生活,但我可以给她将来,给她幸福…”

“将来,将来是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知不知道梅子有严重的肾病,每年都要花费很多钱去治疗…”付父觉得孙天阳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家有多难。为了给付红梅治病,他卖掉了20多吨重可以到远海捕鱼的渔船,现在只能靠艘破旧的小渔船在近海捞捞虾,打打小鱼度日,穷苦潦乱让他受够了,所以他铁定要把付红梅嫁给何嘉雄,嫁到广州。

孙天阳走了,坐上最后一班回广州的车,思绪万千。

张巧玲是从韩易成的口中得知孙天阳已回广州的消息,于是她向电子厂流水线拉长请了假。去宿舍换上那套白底浅蓝碎花裙,她知道这是孙天阳最喜欢的颜色,然后把那齐眉的刘海梳了梳,在粉颈和胳膊内臂洒了点淡淡的柠檬香水味,却都是按照孙天阳爱好的颜色和气味来打扮,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孙天阳,让他多看她几眼。

昨晚轰隆隆的雷声,终于越过了斑马线,于是在街道的这一边,噼呖嘟啦的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地面扯起一个个水泡。来不及防备的小燕子,匆忙中抓住了屋檐下一根细细的网线,在风中如秋千般荡来荡去…突然从老榕树劈来一道闪电,吓得那小燕子惊慌失措的唧唧唧叫嚷着逃遁,不一会儿并消失在雨中,谁也不知去向。

公交站牌的站了四五年的芒果树,在豆粒大雨点的重力下,孤立立的排成一道落寞的风景,一点一点植入孙天阳的心底,无助而泣不成声…

当张巧玲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出租房内已狼狈得不成样子,她心疼的收拾着他的床单,鞋袜以及散发着点点汗酸味的衣物,一起放入盆里。正当他准备拿去清洗时,她偶然发现一个牛皮纸塑袋很显眼,并翻开来看,一件带有付红梅素描头像的T恤闯入她眼帘,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这女子不正是她在公车上与孙天阳暧昧的…一直隔在她心中与他耿耿于怀的女子,看着孙天阳一副魂不守舍的落寞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巧玲清洗完他所有的衣物,然后独自离开了小屋…

后来,孙天阳再也没看见她…韩易成说,她回家了,嫁给了那个喜欢在大街上看美女的男子…

再后来,付红梅也没有了联系,只是上下班经过前台时,那百合花旁的一本书页,它总是在风中象被人翻动似的,一会儿哗啦啦向左,一会儿哗啦啦向右,似乎在翻动着他心中的一页又一页…

擦肩而过,逝缘【完结小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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