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七月算不得什么好节。没有了父母的人,农历七月要回家给亡灵烧纸钱。婆婆妈妈们要回去祭祀她父母,姑姑们也要回村里来做规矩。
三个姑姑,只剩两个,二姑走了有两年了。二姑丈曾数次说到娘家人的好,彩礼当初跟别人不上,娘家并不计较。做新郎官时,老祖母把最甜的酒糊偷偷给他满上。娶了二姑那么好的女人,他很知足。常说道那些年,他去下煤矿,两人时有绊嘴架,绊架归绊架,可二姑从未扔下孩子跑过。夜半下班回家,饭仍在锅里热着。每说到二姑,就哭成个泪人。
二姑丈大概就在那时出的矿难,我问过他当时的情况,他说,当时他等着推斗,实在是困了,就躲在矿洞的某个凹陷处睡着了。睡着了,呼吸慢,吸取的有毒气体,相对少。不然可能也醒不来了。
煤老板给医院自然是不想真救人,相比巨额医药费,赔偿金等等,他们更希望一次性赔断。
医院里不给缴费,病人得不到真正的救治。二姑除了悉心照顾外,常躲着人以泪洗面,然后费力跑腿找关系。
二姑丈救回来后,许多重活再做不得了。二姑骑着男士摩托搬运,挑个担子走街串巷,进货出货,在城里做水果蔬菜的买卖。
……
二姑病故后,二姑丈寂寞孤独无聊中网恋了。那女人还搬来和他同住,给他洗衣做饭,住下就不愿走了。
二姑丈拿着三千多的退休金,两人日子过得舒坦。也不管儿子媳妇的抗议,有了自己新的生活。
七月节里,他带着新二姑一起来吃饭。那女人一身红衣,看起来像个新娘。模样年轻,性格开朗,爱说爱笑。
众人私下调侃,或公然再说道去了的二姑,替她感到不值。辛苦养的娃,在她生病时,骂她在家坐吃山空,打摆子。二姑丈心疼钱,光找报销多的医院,舍不得给用进口药物,最后人走了,医药费大部分报了回来,只花了几千块的样子。
病中的二姑更忧虑,更憔悴。瘦起来皮包骨头,胖起来,直接走不动路。胃癌晚期,苟延残喘了没多久,最后的时光像在地狱里度过的。病痛折磨加亲情淡漠,使她可留恋的越发少。
二姑丈不舍得花的钱,现在有别的人来帮着花了。儿子媳妇更加冷言冷语,当即在一个屋子里分了桌子吃饭。从此吵闹不休。
要是二姑在,她哪里会舍得丢下事情休息养老,哪里会舍得下生意,哪里会舍得不为孩子承担买房款?怕是每天起早贪黑,就想着多挣多存给儿子一家过好城里人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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