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三,要带着D去家附近的诊所拔一颗牙,牙医约的时间是11点半,所以我昨天跟Denice说,我今天实习不了了。
其实好不容易有一天的空档,我应该赶快着手写报告。我们的报告是要求实习结束的时候交。但即使是瑞典同学,也觉得这个安排挺紧的。因为实习其实就是上班(虽然工作还不熟练),他们也说回到家没精力写报告了,那就只能推到周末。其实周末有孩子,写报告也有点困难。
今天空出一天,我前两天就左右为难,我是跟May出来见面呢,还是在家写报告呢?理智告诉我应该写报告,可是跟May见面,是我最最想做的事情。
于是今天约了May一起去森林走,我说,你知道吗,我最后怎么说服了自己,不去做正事。我跟自己说,你总得需要锻炼吧?一实习也没什么时间锻炼了,跟May去森林,还能锻炼,还能聊天,一下干了两件事,比写报告划算一点吧?我跟May说,我实在太想见你了!
May也特别高兴。
以前我不实习的时候,就算三周见一次,我们都有说不完的话,因为三周时间,我们各自又看了一些书,经历了一些事,尤其是May,她看的电影和纪录片特别多,我们互相交流很多,也互相给对方很多灵感。我和其他一些朋友见面,往往不是这种感觉,有的朋友即使一两年见一次,感觉也没有太多的新消息可交流的。我觉得May和我都是很热爱生活,而且特别爱东看看西看看。
因为May也在看Supermamsen(一个瑞典妈妈)的书,所以我跟她说起D的厌学征兆的时候,她非常明白,我们还一起分析了一下。
然后她跟我说起Dalarna的半年的翻译课程。她说她跟那里的老师联系了,老师觉得她不适合这个课程。因为这个课程是瑞典语翻中文,参加学习的主要是中文系的瑞典人。课程也不是为了真的培养他们成为翻译,而只是通过翻译这种途径,增加他们的中文水平,这并不是一个和翻译工作对口的课程。
而May又提到斯德哥尔摩大学里的一个为期一年半的翻译项目,这个学完了有证,是和翻译工作对口的。但是,May说,这个翻译内容和文学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法律,医学等等。学完了,在瑞典当地工作,接case,来做翻译。May说,她其实对这个领域很不感兴趣,她以前是儿童小说的英文翻译。
我跟May说,你一说是法律医学方面的,我就知道我不感兴趣了,我只是对翻译文学作品感兴趣。但是我跟May说,你跟我说这些细节,我迅速就能判断,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个也真的很重要,及时止损是很重要的。不能瞎试,试了好一段时间又觉得学不下去,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瞎试。
所以很感谢May能跟我交流这么多。我说,这两个项目看来都并不适合我们,那么之前你在台湾做儿童文学翻译,这又是怎么起步的呢?
May说,是杂志社的朋友推荐她翻译的,其实她没有参与任何翻译的课程,她学的是外国语,但其实这个和翻译不能说是完全对应的。
这么说,认识杂志社的人,之后再看机缘,这样比较适合儿童文学翻译。因为我看瑞典语儿童小说,真的觉得翻译不太难。这个机缘以后在看,现在的判断是,这两个翻译项目我都不会选。
我知道May在浏览秋季即将开始的各个专业,因为她会六门语言,她专注的都是语言方面的专业。她绝对不会像我之前,还考虑做铁路工程师之类的这种理工科的。她超级喜欢语言和文字。
我说,May其实你如果一直生活在瑞典,但是你接来自台湾的翻译,像以前一样,其实也可以,而且你也可能会之后随你老公回台湾(她老公每四年换一个国家,是一定会回去的)。
May说,等老公回去的时候,她要看看两个孩子的选择。如果两个孩子都选择留在瑞典,她也希望自己可以自由地选择,而不是在这里没有根,不情愿地跟随孩子。而这个根,May说,就是有一份在瑞典的工作,正常地交这边的税,有根,才想留下。不是赚台湾的钱,在瑞典生活,这样的生活不是真的融入这个社会的,也是没有根的。
我太同意May说的了,大多数在瑞典的中国人,瑞典语水平都很低。我认识很多很优秀的人,比如搞学术或者做IT的人,也都是用英文交流,当然他们是纳这边的税,但是其实跟整个社会是非常脱节的。无法看路牌,报纸,看新闻也只能看二手新闻(已经翻译成英文或中文的)。当然,如果我要是当初有他们这种能力,直接找到全职的工作,我也就不会有精力学瑞典语了,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May说的这个扎根问题也正是我所想的。一年之后开始用瑞典语练笔,也许五年后,或者更久,可以创作儿童作品,这个没法有具体的时间节点,要看自己到什么水平了,这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一直想写的是瑞典语的儿童作品,而不是中文的。我希望我和这个社会有较为深刻的连结。
和May在一起,对于我是一种真正的释放,我真的就是我自己。她知道我有Asperger,她完全接受一个真正的我。今天我跟她说,即使是很好的朋友Jiang也不能接受我有Asperger。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跟Jiang说我有Asperger她就对我敬而远之了,这倒不是,还没有这么low的朋友。而是,Jiang跟我说,别瞎说,别给自己贴标签等等。
所以我跟May说,因为我就跟Jiang说了一次,她拒绝接受,所以为了减少沟通阻碍,我后来就再也不提这事了。May说,Jiang其实是传统的正面的想激励别人的人,她是好意。我说,我知道,我明白。其实Jiang对我很好,她只是不明白,Asperger其实是我的一部分,就好像我有点近视需要戴眼镜一样,这没什么需要否认的,也不是说我承认自己有点近视,就代表我颓废了。
我有Asperger,我非常清楚,但我活得挺充实,挺好的。
所以我真的可以和May谈论很多,跟别的朋友,即使他们对我很好,他们不能理解一些事情。当然,这不怪她们,如果我没经历这些,我估计我也不太会理解。
当然,我还提了我想照顾大熊猫的事,我经常像好多乱七八糟的,一般我都不跟别的朋友说,他们会觉得我丧心病狂,嘿嘿。
我们聊了两个小时,然后我带D去拔牙。拔牙的时候,我快把那个牙医气死了,我想我太后知后觉了,还要过好几周才能再见May,我就给她又视频了一下,又聊了一个小时。
等于,今天跟M一共聊了三个小时,报告一个字没写。
不过我一点不自责,我开心得很。明天我说说拔牙的事。我真是无心把别人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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