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电话响了起来,是朋友。那头的声音陌生而礼貌: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又指使她的学生给我打电话。
学生写了一首赞美老师的诗,要拿到学校啥活动上公开朗诵。朋友教地理兼班主任,总觉得那首诗哪里不对劲,就让学生念给我听。他们晚上十点下自习,自个儿讨论一阵,查查资料,十点半就过了。这时候,只要不赶活儿,我都睡了。她根本不管这个;我一听是咱的未来就怂,态度好得要命。她捏准了我的死穴,越来越肆无忌惮。
可这次太过分了。诗里上一句是“青青”啥啥,下一句来个“弯腰麦穗”。学生没见过庄稼,理解;我不知道教材上有没有麦穗图片,没有的几率很小,学生观察力差,也理解;或者学生粗心,分不清稻穗和麦穗,也不是不可能。她跟我玩泥巴长大的,这种常识问题都看不出来,我真想冲到学校撕巴了她。而她恁晚了还跟学生一起修改诗歌,这又触碰着我这副铁石心肠最柔软的地方,只好自个儿抓狂一阵,睡觉。

稻穗和麦穗也许是小问题,五谷不分也许是小问题,常识在脑子里没映射得对路也许是小问题,但没弄对还不自觉就有问题了。比如,我常常翻看的笑话公号里就贴了很多逻辑混乱的图文。每次笑别人的时候,都觉得颈后风嗖嗖的:肯定也有人笑我。闹笑话就是没见识,没见识就是傻,人傻就要多读书。
朋友能顶着压力让学生拨我的电话其实是可贵的,可今天麦穗不能弯腰顶多低头我知道,明天遇上别的我检查不出的咋办呢?这吓得我冷汗涔涔,觉也睡不成了。伸手一摸,身边只有几大本词典。想想学生时代的我吧,自以为渊博得无所畏惧;如今被几个小猴崽子吓破胆了。胆小就要多读书,实在不知道读啥书就奋起神威背词典。
背词典得有理由支撑:太丑了,得读书;有点好看,读书就可以忽略了。太闲了,得读书;忙得不行,读书就没那么累了。字典都看得起劲的人,走到哪都不会无聊:眼下连字典都没有的家庭恐怕绝迹了。
我因为那个背时砍脑壳的地理老师失眠了,要赶紧入睡,得背词典,翻到稻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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