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到底有怎样的韧性？

01

小姨出生在70年代的农村，她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我妈说小姨小时候特别爱耍赖，仗着自己最小去哪都让哥哥姐姐们背，也因此得了个响亮的外号“赖老五”。

小姨是家里三个姐妹中，个子最高的，一米六七的样子，身材匀称，皮肤不是很白，但五官端正耐看，说话做事干净利落。90年代初，在那个满大街都还是自行车的小县城里，小姨就已经开始骑上摩托车。我家至今还保存有一张小姨年轻时的照片，她穿着黑色的裤子和外套，戴着一副白手套，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摩托车边，淡定微笑，酷极了，真好看。

02

小姨嫁给了一个厨师。在我看来小姨夫是配不上小姨的，不管是身高长相还是经济条件。听说是因为小姨谈的对象家里都不愿意，结果给挑“剩下”了，在她26岁时匆匆嫁给了小姨夫。

婚后没多久，小姨所在的县城酱油厂改制，她被迫下岗了。从那之后，小姨便开始跟着小姨夫的脚步，投身到餐饮行业去。

小姨夫是个有点傲气的人，别人小成本开个大排档就可以赚钱，他却坚持开饭店掌勺才能算的上是厨师。起初饭店生意不太好，小姨就去跟别人学怎么做烧饼，在离饭店不远的地方支了个烧饼摊。我几乎不去那里，我不愿看到她风吹日晒的脸，被火烤的又红又粗糙的双手。

后来饭店生意好转，小姨还是没有当上光鲜亮丽的老板娘，她又变成了服务员、案板、保洁。

我们都心疼小姨，替她觉得亏，她本可以值得更好的生活。说来也奇怪，没有人听过小姨说小姨夫不好，他们也从来不红脸不吵架，日子过得比她的姐姐哥哥们都要安稳。

03

婚后第二年小姨生了个儿子，胖胖的小可爱，我们都喜欢逗他。在他8岁那年，小姨又怀了二胎。35的小姨已经算是高龄产妇，可丝毫不影响她爬楼、上菜、洗碗。怀孕五个月时，小姨夫想着让她休息休息，就给她报了个短途的旅行团。谁知小姨旅游回来之后身体状况就开始不好了，只要活动就会出血，为了保胎，她在床上度过了后半个孕期。

生产一切顺利，又添一女，凑成好字。妹妹先被抱出产房，小姨留在产房继续观察。可是产房外大家迟迟等不到小姨出来。原来小姨在产房里突然大出血，一时间血止不住，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好在，最终小姨转危为安，平安出了产房。

04

家里添了新成员，生活负担更重了。为了挣钱，小姨夫和朋友合伙去临省的外地开了个新的饭店。可是生活总是喜欢开玩笑，小姨夫在饭店收工回驻地的路上，被一个醉酒驾车的人撞伤昏迷不醒，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两个多月。

小姨在这几个月里，一直住在医院，肇事者拿不出钱来，小姨回老家四处借钱。小姨夫在ICU迟迟不见好转，小姨甚至去乡下找道姑帮她做法。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跑医院，跑交警队，找律师。

小姨回老家借钱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流泪。但她也只是很快把眼泪擦汗，托付我妈帮她照顾小女儿。

半年之后小姨夫终于出院了，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脖子不能转，不能再干重活。生活的重担再次落在小姨的肩上。

05

我们总是感叹生命的脆弱，考试失利，情场失意，工作受挫，甚至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我们变得不堪一击，失去理性与斗志。可生命到底有怎样的韧性，我们却常常弄不清楚。有些人仿佛经历了生活中所有的苦难，可他们依然清醒理智，接受生活带来的考验，从容坚定的完成自己的生命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