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

            我开门，L先生一身湿漉漉站在门口。

            走到一半天突然下起雨……我没等他说完，就一头扎进他怀里。他犹豫着说了一个“湿”字，也就任由我抱。

            我们接吻，他把很多口水涂在我脸上。比起接吻，我更愿意他抱着我，又紧又安静。他身上的雨水透过薄薄的衣服，沾在我身上。

            风裹着雨丝和泥土的腥味，把我的纱窗吹开，撩动窗帘劈劈啪啪抖动。别管它，我喃喃地说。

            他把湿衣服搭在我的晾衣架上。我趴在他裸露的健硕的胸膛上，贪婪地呼吸他的味道。他用手轻轻拨弄我的发。

            我来之前，你干嘛呢？

            写东西。

            我的笔记本摆在床头，但我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把word文档最小化了。现在桌面上只有iTunes在单曲循环一支没有歌词的曲子，宁静、悠然，淡淡伤感。

我们听了一遍又一遍，他说，换一支吧。我说，好。把iTunes设置成了随机播放。

            我的头往上挪了挪，以便听清楚他的心跳。

            L，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有人说，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如果眼里有一秒钟的犹豫，都是不可靠的。

            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他沉默着，似乎已经猜到我会这么问，却并没有准备要回答。一秒钟过去了，数十个一秒钟过去了，他的眼神没有一丁点的变化。我的目光收回来，继续把头靠在他胸口，安静地听歌。

            雨声小了，天色渐渐亮起来。L先生的衣服晾干了。他坐起来，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工作？

            从我和他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我介入他的工作。我说，我换个衣服，等我一下。他说，不急，我等你。

            我们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他没有握我的手。他说累了，想小睡一下，便闭起眼睛。车突然颠簸，他的头差点碰到窗户上。他睁开眼睛，笑笑说，好想现在有个枕头啊。

            我说，枕我的胳膊。

            他摇摇头说，不了，谢谢你。

            他又闭上眼睛。我不眨眼地盯着他的头，随时准备再遇到颠簸的时候，就把胳膊垫在他脑袋旁边。

            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风特别蓝，树特别绿，阳光特别透明，他的侧脸也特别生动。很多年过去，我一直记得。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联系。

            再后来，从朋友那里听说他结婚了。我想那个姑娘大概没有问过那个傻问题，想必并不需要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