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办公室的门，浓烈的烟味儿从房间里每样物品身上弥漫开来，又像幽灵一般四散而去，对陌生人的到访毫不关心。
房间不大，差不多摆下十张桌子，桌子上面零零散散堆满了文件、办公用品， A君的办公桌上、脚边的凳子上、背后的窗台上都细细碎碎落满了烟灰，尽管早有预感，仍然被这番情景惊了一下，不免沉重起来。
早上10点钟，办公室只一名负责技术的同事，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思考接下来我能做些什么事情。老实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我丝毫不敢高估自己的水准，但也决不认为有什么是不可以做到的，前面去过三家创业公司，在面试这家公司之前我还和朋友玩笑说，我去考察创业公司去了。在黑暗中摸索，从0到1，很艰难、很刺激、也很诱人，这个阶段机器还没有实现自动化运作，你有多少能量，有多少热情会直接体现在产出里面，会因为每一个让人失望的突发状况的出现陷入情绪的低谷，会因为接下来的道路不够明晰而觉得干涸。
A君约我在咖啡馆面的试，要是直接来这儿，我来不来可就得打个问号了。那天我到了约定地点，在星巴克里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马上过来。后来我在排队等候的队伍里找到了他，和他投放在招聘软件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形象有些出入，不，是在我的印象里出现了反差。面前的这个男人头发稀疏，有些油腻、邋遢，但还是保留了绅士做派。我们开始交谈，他并没有询问我太多关于我个人的情况，而是一直在给我灌输一系列未来区块链应用的一系列场景，给我诉说他的信仰。说到激动的地方他的手握住桌子，摩挲咖啡杯，他的手看起来很脏，指甲缝隙里全是黑黑的污垢，我心中有了个疑问，从事脑力劳作的人怎么会是这样？后来几天我明白了，是烟抽得太多了的缘故。那天我简单提了几个问题，透过他的镜片，看见他带着些许黯然和恳切地眼神，我决定，赌。
事实上我是一个胆子非常小的人，也是前面几家创业公司在我心里留下了点不好的回忆。总之到公司两天以后，我就罢工了，没有朝气，觉得压抑，我想要拯救，却无能为力。和A君沟通以后，我们商定周末再一次面谈，反复强调，我能力不足，找不清自己的定位，这一次面谈，A君把他创立公司以来的经历大概给我说明了。他属于区块链市场早期进入者，16年的时候就成立了公司，拿过硅谷小金额的风投，但是那会儿技术不成熟，市场也不成熟，想要说服别人去接受你的理念非常的困难，产品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地， 9.4暴风管制之后，团队的成员纷纷离场，只剩下一名核心技术人员和他自己，再加上有些家务事需要处理，公司的事务就一直搁置着，直到现在才开始着手去打理。我认真去听，把我的顾虑抛给他，他就一点点给我消解，一个多小时的聊天，A君出人意料的坦诚。晚上回家后，我给他回了微信，说来年上班。
然而我心里还是一直在打鼓，究竟我选择去到一家创业公司，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年纪轻、工作经验不足、没有过硬的专业功底，但凭着热情你能走多远？新年上班第一天，我的内心就是在这样的挣扎中度过的，但是A君正常交给我一些事情，让我有种已经是嵌进这个小机器的齿轮一样，要跟着转才行。晚些时候，我开始去搜集一些出租的办公楼，也许我在意识里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改变一个工作环境对我来说才是当务之急。
A君总喜欢靠在他座位后面的窗台上抽烟，把脑袋伸到窗户外面，然而，那味道总是要飘到屋子里面来，死赖着不肯离开，这味道再闻下去简直要崩溃了。A君非常注重成本的控制，不是抠，而是该花的花，没必要的能省则省，他在用自己的节奏做事，不急不慢，有几样样事情，一是他叫我去刻章怎么选择、二是更换办公地点，现在很少有人刻红色胶章，但是他觉得价格便宜，办公地点一边说在联系，一边说再将就一段时间，显然世面上的租金和租期是他不想接受的，最后我给他出了个主意，改变一下办公室桌子的摆放位置来解决眼下的问题，顺道解决掉我堵心问题。
半个多月的时间的接触下来，A君给我的感觉是，不冒进、量力而行，当然他心里的版图不一定会和我描述出来，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但是这个人身上有一些优秀的品质，他抓住每一个机会、他了解每一个人并用合适的方式去引导、他懂得如何区别对待新老员工同时兼顾到个人的感受。内心深处也暗藏着某种恐惧，因为未来到是怎样的依旧无从知晓，但就是练就了一副可以将这一切包裹的皮囊，用所有外在的积极因素激励自己、鞭策自己，然后前进。
(马上要离职了，我想开始着手讲述我去过的创业公司，虽然知道老板们其实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没有资格去批判他们，但是在我的视角，一切皆有轮回定数，我想要看得更清楚，写下这个时代创业者的故事。)
豆子
2018.9.15 上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