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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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链缀起一串珍珠，每一粒都有黄豆那么大，颗颗纯白晶莹，静静地躺在橱窗后，反射着耀眼的灯光，等待能拥有它的公主。

莉莉趴在珠宝店的橱窗上，双手撑着密不透风的玻璃，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串珍珠项链，眼波里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一直到嘴里喝出的热气铺满一方橱窗，将珍珠项链的幻影埋入笼罩着迷雾的海底——这已经是她今年第六次来看这串项链了。莉莉咽了咽口水。

一旁的张勇望了望橱窗里的珍珠项链，又看了看痴痴望着那项链的妹妹，眼里写满了怜爱和无奈。他不自觉地将手插进因洗了太多次而褪了色的牛仔裤裤兜，紧紧攥住了那只单薄得可怜的钱包。

“莉莉，我们回家吧。”过了好一会，张勇才缓缓开口。“哥哥努力挣钱，一定把这串珍珠项链买下来当作你的生日礼物。”

“哥，还是算了吧，你工作也不容易。”莉莉一边喃喃地嘟囔着，一边强迫自己扭过了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把拉着哥哥离开。

兄妹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市的火树银花与光怪陆离中。

2/

“张勇，你被解雇了。”餐厅经理抱歉地说道。

张勇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他一把扯下厨师白色的高帽子，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在厨房里忙了一天刚才坐下，这么突然站起来有些眩晕，眼里直冒火星——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没有了工作，怎么给妹妹买珍珠项链？

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张勇急得涨红了脸，不顾一切地大步向前冲去，却被经理拦下。“怎么，你一个小厨师，难道还想去找人家大老板理论。今天是老板情人的生日，他情人说你做的鲍鱼不好吃，还不得顺着她？”

听了这话，张勇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像一只战败的狮子一样丧气地垂着头，麻木地接过经理递过来的几张纸钞。几米开外的高级包厢门后传出阵阵众人欢快的谈笑声，门内门外，恍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彩色的，一个是灰色的。张勇双手手指交叠拢在膝上，如同一只软弱的猫一样弓着背，默默地抬起头，满脸怨念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装饰豪华的门，眼圈渐渐发红，但他始终倔强地不叫泪水流下来——哪怕他恨极了那些一掷千金却置他人于不顾的人。

半晌，张勇起身离去。本来是失意之人漫无目的行走，可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珠宝店的橱窗前。

不过这次，橱窗里那串美丽的珍珠项链不见了。

3/

“亲爱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喜欢吗？”年轻的富二代“啪”地一声打开了一只高档首饰盒，一条珍珠项链安静地躺在柔软的黑色丝绒上，珍珠晶莹剔透的表面反射出来的五彩的光让在座所有女士身上的首饰都黯然失色。

对面年轻貌美的姑娘呆呆地注视着那串珍珠项链，欢喜地简直挪不开眼睛。

富二代轻轻取出项链，又轻柔地将它环绕在姑娘白皙的脖颈上。珍珠接触皮肤有冰凉的触感，姑娘羞红了脸。

“亲爱的，还有什么要求，我统统都会满足你！”富二代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地说。

姑娘转了转黑色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了几下，眼光扫过一圈，随手指向满满一桌精致菜色中的一盘，撒娇似的娇嗔道：“嗯，今天的鲍鱼不好吃，打发了这个厨师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骄傲地环视一周，在女伴们面前露出了一副刁蛮任性的得意神情。

4/

风很轻，夜很静，空荡荡的街道寂静无人，只有鞋子踩在落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勇落寞地走着，手指间夹着那几张面值不大的钞票，大拇指在粗糙的钞票边缘不断摩挲着。

忽然，漆黑的夜里闪过一道耀眼的光。

原来是前方不远处的年轻姑娘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反射出的光芒——一模一样的珍珠项链！

张勇顿时愣在了原地。几秒钟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小心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截住了年轻姑娘，手里的小刀直抵着姑娘的脖子。

“抢劫，就是这条项链。”张勇尽量克制住声音里的因紧张而发生的颤抖，用低沉的语调说。

年轻姑娘因被着突如其来的抢劫吓到，身子登时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她才不舍地取下脖子上还没带热乎的珍珠项链，慢吞吞地转身。

而就在姑娘转身的这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哥，怎么是你......”

银链串起的珍珠颗颗晶莹透亮，反射着月亮清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