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一个故事,就是关于我们的故事。新作品与老作品之间总是在进行一场对话,小说中存在一个基督样的人物——辛格,遭受苦难——天生失聪,而这不幸又给他带来后天的失语;他为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同是聋哑人),不至于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荒唐举动落入监狱或精神病院,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但这也未能使他免于精神病院的关押。因为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朋友的症状。这让我想起了一本书对于自闭症的描述,自闭症患者的记忆是碎片状的,它们就像积木,每次拿出来的部分都被拼成不同的形状,这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我想聋哑人的世界可能与之类似,所以他们生而孤独。而当作者赋予辛格的这样的残疾时,却也赋予他一些神性。在他的朋友被送往精神病院后,辛格搬离了伤心的地方,来到一个廉价公寓,在这里他遇见了更多人,有崇尚绝对自由的杰克,有怀揣音乐梦想的米可,还有黑人皮肤下埋藏着一颗白人心的医生,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辛格的沉默是理解了他们那种深沉而遥远的孤独,杰克第一次露面就被辛格的神性吸引,在宿醉五天之后重拾正常生活,而除了日常生活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来辛格的房间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堆话即使几乎得不到任何回复,这多么像祈祷。而米可呢,在小说里有一次基督一样的顿悟,米可升入职高后,为了融入各种各样的小团体举办了一次派对,米可从派对的邀请人到餐厅走廊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派对也成功的举办了上半场,直到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将派对搅的天翻地覆,她逃离了派对,跑到那个平时能听见交响乐的地方,《英雄交响曲》击中了她,这是为她准备的音乐,她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得到了解脱,思考上帝、乞求救赎,而她所能想到的上帝的模样就是辛格先生的样子,因为上帝是沉默的。而医生是最为孤独的,与他相同肤色的人不能理解他的思想,而与他相同内心的人不能接受他的肤色,除了辛格——不仅作为白人,并且作为医生的挚友。
小说的高潮随着辛格朋友的死亡到来,辛格从来都没能理解这些人所说的话语,因为读唇语显然比看起来更难,他所能做的就是微笑并保持礼貌,他所挂念的就是他的朋友,而朋友的死令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就像鲸鱼Alice,他能选择的只有孤独的活下去或者死亡,辛格选择了后者。
随着辛格的死亡,正常的生活秩序被完全打乱,医生因为病情加重不得不离开了他奋斗一生的战场,虽然他的身体缓慢好转,但是他的灵魂也逐渐死去,他愤怒、咒骂但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杰克所管辖的游乐场发生了暴乱,一场种族间的战斗被渲染成工人与资产阶级的斗争,而矛头直指无政府主义的杰克,杰克拿起行囊再次开始流浪。家人用亲情绑架米可,米可不但无法完成学业而且被迫前往商店工作,直到她内心的音乐再也无法响起为止。在这一切发生过后,酒店老板比佛在瞬间的启示之光中,窥探了过去人类的斗争与英勇,窥见了无尽的人性与爱,以及往向了那可以预见的未来——满目的错误与毁灭——二战。
麦卡勒斯对细节的观察与想象是某些男性作家所不能比拟,比如下面一段精彩的描述:“所有人天生都具有双重性别,所以婚姻和床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全部。证据何在?且看青春与老朽。通常老男人的声音都会变的又高又尖,走起路来也装腔作势。老女人则大多发胖,声音也变得粗鲁而低沉,还会长出黑色的小胡子来“全书中这样戏谑的描写随处可见;除了文笔的精彩之外,小说对于孤独的阐述尤为发人深省,将孤独从外到内进行解剖,给我们一种振聋发聩的警醒,在你所理解的世界之外还有无数人的无数种孤独,你可能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但请像辛格那样报以微笑和尊重,只有这样人类才不会一而再再二三的重蹈毁灭的覆辙,而当我们处在孤独中时,不要怀疑—那就是通往正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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