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寻觅美人。
长发的、短发的,桃花眼、丹凤眼,公园里形形色色姑娘走来走去,宛如天上的浮云,在他眼里也是云烟。
阳光在那日格外明媚,不知是他的记忆为之镀上一层金采,还是她的形容太过多娇。一颗颗化作珠子的阳光跳落在她肩头、发梢,最后散落在她眸中,他正望进去,是一片星海无垠。
这正是他要找的姑娘——一个绝妙的人物,可写在他的书中。
他举步上前,带着惯有的自信与傲气,慵散开口:“今天天气不错。”
姑娘吓了一跳,微微让开些座位,他便顺势坐在长椅上。
风轻轻滑过,带着遥远在城市彼端的海的气息,些许腥甜,些许湿爽。
他絮絮不少,言末,姑娘只说了一句:“我叫白喜。”并绽开一朵笑来,这让他想起不久前写过的一首关于栀子花的诗。
他不停走进她的世界,描绘一个世界,极尽奢侈的笔调,繁华的词藻,她将是他最为骄傲的人物,最为出色的著作。
她永远淡得像一汪湖,这让他有些苦恼,他笔下的人物需要色彩,需要活力。
他变着法子激起她的热情,甚至是心灵。
他看见依旧在长椅上的她,手捧鲜花便走过去,“美花配美人。”
她接过,也只是笑了,两个酒窝倒灵动不少。他暗自记下,原来是这般反应。
那将是一部宏篇大作,他计划了一年之久,并为了里面的虚幻人物寻找原型,这会激起他更多的灵感,正因此,他需要这个姑娘,可他真正喜欢的是自己笔下的那个灵魂。这是每一位作家的病态呵?
他把她带出公园,在游乐场、咖啡厅、花店,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鲜活。她的笑容越来越明媚,他笔下的人物也愈发光彩。
她是一汪新鲜的血液,为他的人物注入灵魂。
他的作品即将完结之时,他遇见她已有一年。也许是写到人物的别离,也许是那天夕阳下她的身影太过瘦小,太过朦胧,他蓦地想到:待新书出炉,他拿她如何?
他有一个作家梦,他的路还很长,他的书还很多,未到离世,绝不辍笔,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等待他的接近。
他用一整天陪她,最后一次,带她疯带她玩带她忘乎所以,他的人物面世,她也就燃尽了。
他选择在黄昏——因了漫天霞阳甚是糜美——向她道别。她微微一怔,而后,也不过淡淡笑了,仿佛一场春秋大梦的初醒,只是那眼角的晶莹,又怎能说是落日的亲吻?
他离开她的世界,全心倾覆于笔底的花,他爱写作,更爱这笔端绽放的一个个灵魂。这又何尝不是淡漠人事的悲凉?
文不加点,倚马可待,他知道自己的人物活了。可是这人物……他惊,到底谁又是谁?
原来,他描绘的早已不是什么人物,那一笔一墨,一字一句,一斟一酌,晕染出的,本就是她。
那正是他要找的姑娘——一个绝妙的佳人,可写在他的生命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