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我想用心阅读这个世界
/茹小未
中学开始,我的文章一次次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里朗读,我回家问我妈妈我可是文曲星下凡了。
那天妈妈正在翻稻谷,依稀记得妈妈一边看着我一边拿毛巾擦汗,我甚至都能记得毛巾的颜色,是旧的像抹布一样的灰白色。
妈妈就说了四个字:饭在锅里!
对于我是不是文曲星下凡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八岁那年我曾经掉进河里快淹死的时候被一个挑苹果的爷爷救了上来,漂了几丈远还能捡回一条命,村里人都觉得奇迹,认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幼小的心里隐隐觉得上天似乎给了我某种使命,让我得以好好活下去。
都说年少轻狂,我想我只是自负,我是大地的孩子,但我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不是吗?我常常以此窃喜。
记得有一个雨天田埂上路很滑,我放鹅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手按在一个鹅仔的颈脖上,我以为它会重新站起来,可是它再也动不了了,死了。
那估计是我少年时代最大的一次沮丧,不仅仅因为我不小心杀死了一条生命,还在于自命不凡而又无能为力的纠结和困惑。
我坐在田埂上顾不上满身的泥巴放声大哭,天地间只有我的哭声,连个经过的人都没有。
我这么有“才华”却干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掐死了一只活生生的鹅!
那时不懂得平凡中的每一天每一秒其实都是对世界的解读,直到现在我没有遗憾我是个农村的孩子,解读本身并不会有出身的区别。
人生来如水,在哪其实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读懂你所拥有的世界,同样的春暖花开,同一个地球同一轮日月,你的心里有什么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似水流年里太多的光影太多的匆匆,一年年花开花落都只在转眼之间。
只有在很累很累的时候才会想起家乡洁白的云朵,想起麦浪涌动下的梦。文曲星到底是不是我?我已经不能确定了。
那年帮助我们领导竞选省政协委员,所有文字都有我来,领导被选上后对我刮目相看。
她开始只是想走个过场,但政协领导开玩笑地对她说:你参选用得着找个作家代笔吗?
她说,平时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好的文字功底。她讲的很诚恳,对我来说却有一种刺痛,我已经快忘了自己还会写文章了。
也就从那时开始,文字在心底复苏。但后来结婚生子,写作再次搁浅,这一搁又是几年。
其实半生真的太快太快,太多的来不及,原来人若有一个未完成的梦就像饭吃到一半,就算你说不吃了,肚子依旧是饿着的。
这种饿只有你自己知道,要想填饱肚子所有的饭菜都得自己烧,任何地方都买不到。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放弃写作。
一段路当你走的愈远,经过的路口越多视线会疲劳,心也一样,为什么年少时可以说写就写,而群岚过后却只剩下疲惫。
偶然的一次机会和一个朋友喝茶,她无意中说了一句话:慢下来,再慢下来,只要慢下来,什么都会有的。
过后一咀嚼顿觉醍醐灌顶!
是的,我们总是像在赶什么!那些端坐时光的十字街口,从来不缺穿梭不息的人们,可曾有静下来认真看一看认真想一想的过客呢。
仔细想想,世间万物凡是太快的必朝生暮亡,譬如晨露譬如飞瀑譬如骤雨,花苞酝酿的越久谢的也会越慢,一夜间开尽荼靡也必会在刹那间凋如玉碎。
所以曹雪芹用一生写红楼。
伟大的作品必来源于心灵的阅读,每一个字都像是时间和世界的一寸,需慢慢触摸。
每个人都有一双眼睛,风吹过树梢,用心的人才能听到光阴里脉搏的跳动,每一片树叶都是舞者。
张爱玲说过,人生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
其实真正要恨的,是这三恨根本认不得张爱玲是谁。人生最大的遗憾是终有遗憾。
遗憾让你遗憾,却与你无关!
人生也必将匆匆,无一例外。
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于我即是文字。
我知道,当我站在岁月的斑驳之路让阅读成海,终有属于我的浪花聚集成涛,在心间起舞,成为刻着灵魂标签的独一无二的印记。
浩瀚三千里,不是仅凭羽毛就可以飞过去,文字之苦只有写的人知道,但文字之乐也只有写的人才能体会。
不必刻意,于每一个时光的罅隙伸出心灵的槛枝,以一片叶子的虔诚去执着,摇曳属于自己的流年四季。
世间若有成败必与梦无关,就像文字,它就在那里,从未远离。
活着,我只想用心阅读这个世界。
慢与静,是心的两翼,放逐的恣意里每一个光阴的碎片都是故事,不过皆是无字。
字就在你的阅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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