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

春的气息

1.

厨房里开水扑腾扑腾，没人在。

一大家子人，几个在老太太屋里，几个人在外面 ，剁柴聊天。

前几日，初春的阳光甚是淘气，天气好的挠人心痒痒。因此老太太在门口晒了晒太阳。

然后，吸了冷气，上吐下泻。

对于普通人，上吐下泻本来就很伤人！更何况93岁的老太太！

越年老，对于“死亡”的恐惧越深。

老太太给二儿子说，给我穿老（寿）衣吧，给你点钱买我纸钱，不给别的儿子女儿说了，就家里这三四个人哭一哭就行了。

2

次日，大儿子，三儿子，二女儿，三女儿都回来了！

老太太精神很好，又不提死啊的话了。

这天又因大家都围聚在她身旁，精神头很好，多聊了几句，夜里睡得不好，加上这两天进食不好，第三天 又变的精神很差，嗜睡，意识开始糊涂。

又说穿老衣，不活了的话。

外孙女说，没力气…要不输液，葡萄糖加点盐？

不知是声音太小大家都没听到还是其他。无人回应，也没人答应。

外孙女怯弱，也没坚持。

可能父母舅舅姨姨们觉得老人脉搏乱，大限到了,打针吃药的太折腾也是受罪吧。

3.

两小时后，又决定给老太太输液。担心她仙逝后邻居闲言碎语，儿女们只在旁边看着，不给打针。怕笑话，输液，行不行的 就当尽心了。

刚输液扎上针，婆婆说 好了，大限没到。阎罗王不要。

药效起作用还需要时间。

原来老太太心里头是有活的欲望，故意说反话。老太太好面子，担心人笑话她，还要花钱看病，说不出口，给儿子钱是为了让他拿去给她找医生看病，故意说成去买纸钱。

4.

人活一世留子孙，树活一世留虚根。

重男轻女思想的根深蒂固。

让我大哥再生个男孩。

钱多是人身上的垢瘕。有了也能花，没有也能过。

絮絮叨叨的讲述 她85岁摔了腿。

人到世上一场空。

托了五夜梦，交代好了，极乐世界的位置留着等她。

新疆乌鲁木齐，菩萨，给婆救灾救难。

五十岁皈依佛门。

攒财不如要个好儿。

小爸，小时候，坏的很，偷黄瓜，赌博耍钱，十六岁当兵，公家好，把娃教育好了。

二女儿生老大，大出血，人生人，吓死人，五包纸擦完了血纸，去照顾女儿月子。

二女儿大女儿受苦，三女儿有福气。

二女儿，卖枕头，做活儿，年轻时受苦受尽了，现在就落下了。

大儿子当兵之前说，我去当兵，妈你不要去卖线了。工资涨了，我也给你涨。

攒钱，两人三百，几十年代？。每月按时寄。大儿子出国五年，晚上做梦五天，担心有啥事，很难过。

我奶奶，是她的结拜姐妹。

三屯，小时候是玩伴，朱家查。奶奶末了，外婆去给奶奶作伴，结拜姐妹，娃娃亲。死的快，没受罪……

三点，终于盼回来了。儿子，女儿。

脉搏，鸡啄脉，房屋漏雨脉，人就快不行了。

六根脉。心脉，根脉，好着。肾脉，也好着。有早搏。心，气虚。心律不齐。

医生儿子回来，心就安定了。

村里别的高龄老人，怎么死了，一例，喝了两口汤，头一歪，把气断了。另一例，半夜睡觉，胸口闷，呼吸不上气，儿子起来开车去买氧气管，回来发现有痰，完了。一口气上不来，窒息。心脏病，三分钟。

这些都是属于她的记忆。是不是人老了，就需要靠回忆来倒计时，支撑着捱着一天一天的数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