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品 36 惊心动魄

试验品 36 惊心动魄

程煜完成最后一道自我折磨的程序，倒在地上，他忽然想到死。他从来没有想到死，死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几乎触不可及。他是优秀的RL3，正常情况下，寿命比人类大几倍，也就是说他有四、五百年的寿命，在这漫长岁月，他只想和慕纤语厮守终生。奈何，残酷的现实把他的梦想拍死在半途。

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的温度慢慢升高，开始是轻微发热，慢慢地，他感觉全身发热，好像被扔进火山岩，他幻想一个S形楼梯从天降下来，他欣喜若狂，这正是飞跃工作室的S形楼梯，他一生坎坷，连楼梯都设计成S形，他顾不得多想，赶紧地攀爬上去。正爬到一半，S形楼梯突然断裂，他绝望地掉下火山岩。

他受不了这种被火包围的感觉，猛地冲进浴室，一个劲地冲水。水似瀑布冲下来，雾气氤氲，恍惚间，他看到人造模具，它也在水中。落魄时，也只有人造模具肯陪他。而他拿它当工具。他伸出手，触碰人造模具的脸。人造模具的脸越来越清晰，他赫然发现那是宋子默的脸。他恼怒地推开人造模具，却扑个空。眼前并没有人造模具，而是浴室的镜子。

镜子中的他，毫无表情，一脸冷漠。他舌头不禁地伸出来，一丝温暖的笑容挂在脸上，他对着镜子扮鬼脸，这不像他，他天生习惯紧绷着脸。忘记温暖的笑容是什么样子。如今镜子中的他，却迥然不同。程煜受不了镜子中的自己，他往脸上抹一层末日记忆洁面膏。这款末日记忆洁面膏刚好符合他现在的状态，他自我解嘲，继续涂抹，他要将这张假脸去掉皮，换上原装的脸。

镜中的他，笑容被末日记忆洁面膏遮挡，丰富的泡沫，几乎遮挡他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程煜不耐烦地冲洗掉脸上的泡沫。他再次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仔细端详，镜子中的他，脸上出现横七竖八的伤痕，他越瞧越不像自己，这些伤痕像一个人，想到那个人，程煜跳脚，镜子中赫然出现宋子默的脸。程煜握紧拳头，一个拳头砸向镜子。镜中宋子默的脸瞬间消失，而镜子的碎片反过来砸向程煜。血爬上程煜的手掌，身上的血管失心疯地往外撞击，开辟一条血河，他冷漠地望着血离开自己，任由血流成河，他也无所谓，紧接着，他感觉到心被掏空，五脏六腑被四分五裂，身体濒临崩溃边缘，最终，他扛不住，倒在地上，缓缓地闭上眼睛，苟延残喘地等待生命最后一刻降临，等待时间终结。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这时，有人闯进来。程煜懒得起身，但他有点生气那个冒味进来的人，即使是死，也不得清静。

那人正是陆境庭，她一路紧跟着程煜到飞跃工作室，觉察到身后有人跟踪，因此躲起来。她在一旁静观其变，飞跃工作室的一动一静，她全看在眼里，她惊诧宋子默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和程煜的较量，她后悔没有先处理掉宋子默，如果早点这样做，程煜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被彩虹基地暗算。她低估宋子默的能量，本以为凭程煜的能力，绝对能搞定慕纤语，千算万算还是失算，她忽略宋子默才是对她威胁最大的。

既然程煜代码被彩虹基地改写，陆境庭自有办法让程煜束手就擒。因此，她一点也不担心程煜会报复，更何况程煜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十分颓然。

宋子默他们被程煜赶走，陆境庭没有立刻进飞跃工作室，她暗中观察，确定他们离开不会再回来，她才闯门进来，一进门，便闻到一种濒临死亡的味道，这完全在她预料之外，她没想到程煜心理承受能力如此差，她还想借程煜的手毁掉慕纤语，对于这样的好刀，她不会就此放弃一切毁掉慕纤语的机会。

“可怜，无家可归，即使是死，也无人陪葬。”陆境庭进门便挖苦程煜。

“对于一个求死的人来说，家不重要。”虽然程煜没有力气，但他还是想反驳。

“嘴还挺硬的，说明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最好滚出去，别逼我动用武器。”

“如果我不离开呢？你会杀我吗？”

“我成为杀手，也是拜你们彩虹基地所赐，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程煜被激怒，他一想到今天的下场皆因彩虹基地所造成，他就算死，也想毁掉彩虹基地。

“啧啧啧，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我再说一遍，滚。”

“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彩虹基地，你有今天吗？宋子默移植芯片失败，成为试验品，既然作为主体的他无法移植芯片，更别提身为克隆人的你，如果不改写适合你的代码，恐怕你永远也成为不了RL3。”陆境庭镇定自若，她清清嗓子，接着说：“想想你一生一世的梦想还没有完成，难道就因此放弃？”

陆境庭一语道破程煜成为RL3的原因，程煜沉默不语，他止住手指的血。飞跃工作室所有的事物开始重新运作，程煜精神亢奋，他着手准备下一场“芯片移植”盛宴。陆境庭打算亲自上阵。

秦靳南和宋子默送慕纤语上医院的路上，慕纤语的伤势不治而愈，于是，他们将她送回家里，本以为慕纤语需要抢救，没想到结果她自动愈合了，他们都非常惊讶，连慕纤语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宋子默心思缜密，他仔细观察慕纤语袖口微露出来的紫蓝色图案，如果不认真看，看不出那些颜色，他对这些紫蓝色图案比较敏感，很快，他想到一个人，他的妻子身穿一套紫蓝色网纱裙。慕纤语手臂上露出来的颜色正好和轶乔裙子颜色相吻合。据他了解，轶乔的网纱裙具有痊愈伤口的功能。

轶乔究竟想干什么？宋子默暗中叹息，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向心中，他什么都不怕，只怕轶乔对慕纤语搞小动作。她们之间的关系，他一清二楚，在这之前，轶乔守口如瓶，一段时间相处，她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点点被宋子默撬出来。她们长得太像，宋子默不可能不起疑心，他曾经怀疑她们是孪生姐妹，事实证明，他猜错。轶乔并不是藏不住秘密，她忍不住，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包括她打算埋葬掉的秘密，她都全部交给宋子默。

轶乔狠心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可她在宋子默眼里，她太傻。为爱疯狂，这点很像他。宋子默担心轶乔想不开，伤害她自己。他承认这几年相处以来，他对轶乔的感情不亚于慕纤语。他回来威尔城，一方面，他用行动，弥补过错，让程煜清醒过来，另一方面，他用最大的努力，一点点地唤醒慕纤语。他明白这很难，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这样做，不然，他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宋子默略显烦闷，他独自一人来到室外放松心情，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在慕纤语的小庭院，抬头仰望天空低到头顶的云层，云层向他这边涌来，他的脸上仿佛也有一片阴云。他稍微喘口气，心情更加抑郁。他不抽烟，不然可以用香烟缓解一下压力。

秦靳南似乎看出宋子默的心思，他悄悄跟在宋子默身后，试图从中了解宋子默的忧虑，帮他排忧解难。

“只要你有需要，尽管开口，我随时都到，前提是你不嫌弃。”秦靳南没有直接询问宋子默烦闷的原因，毕竟，两个大男人，不适合聊心事。说到底，男人都不善于表达内心脆弱那一面。

“保护好慕纤语，她需要你。”

“为了慕纤语，我万死不辞。”

“别再伤害她，善意的伤害也不可以，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承受不起你这般善意的谎言。”

“明白。”

和秦靳南一番交谈，宋子默脸上的阴云散开，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他仰望天空，云层也慢慢散开，他突然想念琉璃城的天空，那里满是琉璃星星，美丽迷人，就像轶乔一样深深地吸引他的心，不知道轶乔什么时候才懂他。

突然，一片轻快的云划过虚拟墙壁，只停顿大概一秒，那片云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风吹过虚拟墙壁，刮走地面的投影，宋子默眼角余光瞥见地面一只后脚跟的影子快速缩进虚拟墙壁。

“天说变就变，刚刚散去的云又来。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子谈吧。”宋子默提议。

“心比女人还细腻，上辈子你绝对是女人。”

“铜墙铁壁也穿不进我的心，如同虚拟墙壁，看似虚拟，不像真实的坚固，就算是试验品也逃不出那面虚拟墙壁。”

“打住，我最受不了你这番高谈阔论，走吧，宋娘们。”秦靳南转身进屋子。

宋子默跟在后面，不时回望虚拟墙壁，尽管他觉得有点端倪，但他没有马上查明情况，前脚迈进门，刚抬起后脚，还没有踏进屋子，耳朵传来秦靳南惊诧的喊声。

“不好，纤语不见了。”秦靳南慌忙地从屋子跑出来，他紧张地说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宋子默不慌不忙，他猜到刚才虚拟墙壁的后脚跟影子暗中作祟。

“快，我们赶紧出去找纤语。”

“秦刑警，好好用脑子吧。平时你缜密的态度，怎么到纤语身上，你的大脑反而不灵活。”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难道慌里慌张就能解决问题？你进屋发现什么了吗？”

“抱歉，我过于紧张。待我静下来好好想想。”

“这就对了，冷静下来，别乱了阵脚。”宋子默不紧不慢地进屋。

夜越来越浓，不同寻常的脚印在夜色渐渐隐去，单纯肉眼并不能发现端倪，虚拟墙壁是一个好工具，关键时刻，留下痕迹。宋子默在虚拟墙壁获取留下的指纹，通过指纹鉴定，他点头，表示知道慕纤语被谁绑架。

天微微亮，秦靳南半信半疑地跟从宋子默，凭他的经验，觉得犯罪悬疑人没有想象中简单，故意在现场留下指纹，用意何在。不过，目前他最担心慕纤语安危。

宋子默绕过几圈，秦靳南被绕得团团转，虽然他知道宋子默利用迂回方法，引蛇出洞，但他一向做事都单刀直入，该谨慎还是谨慎，该认真照样认真，一旦确定目标，他奋不顾身冲上前，不像宋子默做事如此弯弯绕绕的。

途中，宋子默试图劝服秦靳南回去等待消息，他担忧秦靳南因慕纤语而失职，以秦靳南的性子，在慕纤语面前，他就是一个冲动的小伙子，忘记自己是刑警。秦靳南坚决不肯回去，他一定要找到慕纤语，宋子默自然拿他没有办法。绕过几圈后，他们最终来到望天公园。

宋子默在一棵树旁停下来，他仔细端详这棵大树，与望天公园其它人造树不同。这棵树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仔细一看，就像一只复古式纯粹的眼睛。宋子默左瞧右看，发现这只眼睛不像普通的洞口，他靠近洞口，通过这只眼睛，他看到琉璃眼球，那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他的眼睛对着洞口，几乎贴近洞口的眼球，似乎有风从他身边刮过去，洞口琉璃眼球果真住着另一个星球，那是他日夜思念的琉璃城。洞口琉璃眼球就像是磁铁，深深地吸引宋子默。他爬进大树的洞口。

秦靳南见情况不妙，紧紧地拽住宋子默的胳膊，不让宋子默进大树。宋子默就像中邪的疯子，无端端地在大树挖一个洞，越挖越深，硬生生地钻进大树只有半个人高的洞口。宋子默力气无比大，仿佛是一只倔强的老牛，越是拉住他，他越是往洞口钻。他隐隐觉得，有人在背后控制他，他完全不受控住，就像失灵的车，无论他如何操作，他无法刹车。生死攸关，他始终不肯放弃，他相信，只要不被眼前虚拟的世界所蒙蔽，坚定不移的信念，便可以战胜一切。

竭尽全力在这个时候完全派不上场，这分明就是套宋子默进去的陷阱。洞口边缘骤然冒出一排金属牙齿，而宋子默整个身子刚好卡在洞口，只要洞口闭合，宋子默的身子很有可能被截断。十万火急，秦靳南双手伸进洞口，试图将金属牙齿撑开，由于金属牙齿又细又尖，他的手刚碰到金属牙齿，手指划过一道伤痕，血立马涌上来。秦靳南咬紧牙关，完全顾不上受伤的手指。

眼看宋子默的头就快断送金属牙齿之下，秦靳南汗水如雨下，他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控制金属牙齿。宋子默却不知死活往里塞，秦靳南真想骂醒他。

金属牙齿快速旋转，秦靳南不知所措，他干脆也钻进洞里，和宋子默一起分担这横祸造成的痛苦。虽然不能救宋子默，至少能减轻宋子默的痛苦，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了解到宋子默是一个正义感强，有义气的兄弟，危难时刻，他总是为自己着想。倒是自己心胸不够开阔，性子也急，经常和宋子默发出冲突，而且还经常动不动就调侃他。而宋子默不但不计较，反而处处谦让秦靳南，想到这，秦靳南很愧疚。

“轰”一声，秦靳南似乎看到血从身体爆发出来。紧接着，什么声响也没有，一切停止了。

一片紫蓝色网纱如羽毛般轻轻地从天空飘下来，披在宋子默身上，网纱仿佛是一剂良药，也是一场及时雨，宋子默重重地摇晃下头，顿时清醒过来，刚刚是一个醒不过来的梦，他在梦中挣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却无法阻止。关键时刻，幸亏网纱解开他燃眉之急。他回头望向那片网纱，只见网纱已快速收回，轶乔坐在紫蓝色网纱花朵飞行器，已背向他而去。一旁的秦靳南目瞪口呆地望着紫蓝色花朵飞行器上的女子，那个背影像极慕纤语，这种感觉仿佛在梦中，就在轶乔回头那一瞬间，秦靳南怔住了。世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莫非她们是孪生姐妹。眼前的女子，虽然长得和慕纤语一模一样，但她们也不完全是一样的，这位女子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是另一种柔美。

“走吧。”宋子默拍了秦靳南的肩膀。

“去哪？”直到女子消失，秦靳南还没有回过神来。

“进大树洞口。”

“你疯了吗？刚才不够惊险？还要再来一次？非得送命，你才肯罢休。”

“刑警也怕死？”

“要死也不和你一起，我这条命是为整个威尔城服务的。”

“别废话了，再多说两句，敌人就跑啦。”宋子默拽紧秦靳南的胳膊，一起走向洞口。

秦靳南这才发现，原来刚刚那个只能融进半个身子的洞口发生变化，现在跟门一般大。两个人肩并肩走进去也不是问题。

他们走进洞里，发现有一个楼梯，奇怪，这棵大树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可以随意进出，而且洞比房子还大，秦靳南摸不着头脑。宋子默异常冷静，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人造大树，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程煜曾经用这个地方囚禁他。

他们沿着楼梯，来到地下室。程煜坐在中间，他早已预料宋子默到来。

“你竟然用人造模具诱惑我。”

“人造模具果然是最了解你的。”

“别忘了你的身份。”宋子默再次提醒程煜。

“那又怎样，谁也阻止不了我和慕纤语在一起。”

“她不会同意，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秦靳南比猴子吃香蕉还急，他早就看不惯程煜这虚伪的君子，用不道德手段欺骗慕纤语。

“真是大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位负心汉说话，你背叛慕纤语，别妄想她会原谅你。”

“程煜，你再完美的计谋也有漏洞，还好我这位兄弟觉悟高。”

“你们真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好兄弟。”

“程煜，别跟他们浪费时间，和慕纤语在一起才是你最重要事情。”陆境庭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慕纤语呢？”秦靳南紧张地问道。

“程煜，还愣着干嘛，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慕纤语离开你吗？”

“遵命。”程煜启动胸前的天蝎座钥匙，一个铁笼子从半空降下来，宋子默和秦靳南发现突如其来的铁笼子，却已来不及冲出去，两个人一并被囚禁在铁笼子。

“程煜，你会后悔的，你的程序代码被改动，永远只能当冷血杀手，和试验品没有任何区别。”

“再见。”程煜头也不回地登上楼梯，当他到顶端，发现没有门可出去，他这才知道中计，陆境庭在门设置屏障。他找不到门在哪里。

程煜悻悻不乐地走下楼梯。

“你比我想象中还傻逼。”秦靳南痛快地补刀。

“他们名义上培养你，实际上都是在利用你。”宋子默比谁都着急程煜，既然程煜是他一手造成，他有责任回来力挽狂澜。

“你还不是曾经为彩虹基地办事。”

“你冒充我，用黑衣人身份偷盗芯片，然后在望天公园设计我，用火焚烧我，你别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我不止一次警告你，别再错下去，可你非但不听，而且越陷越深。”

“我还不是为了慕纤语。”

“爱是双方情愿的。”秦靳南情不自禁地插上一句。

“你们三个臭皮匠，就慢慢磨吧。哈哈，慕纤语再也逃不掉了。”外面陆境庭狂喜，她早就想一次性解决掉这三个障碍。

“陆境庭，你听好了，如果你敢动慕纤语一根头发，我绝不会放过你。”秦靳急了。

“卑鄙无耻小人，你试试看，等我出去，非剥掉你一层皮不可。”程煜愤愤不平。

“你们就慢慢等死吧。”说完，陆境庭拔腿刚要跑。

“我知道你父亲是遭到谁下毒手的。”宋子默灵机一动，他立刻用陆境庭父亲死，试着和陆境庭谈条件。

外面没有声音，陆境庭走路的声音也听不到，秦靳南以为陆境庭跑远了，程煜也按耐不住，他脸色铁青，想冲出去一拳打死陆境庭，而宋子默却非常有把握。

沉默片刻，陆境庭解开屏障，走进门，沿着楼梯走下来。关于她父亲的死，她比谁都想知道她父亲当年突然病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