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老了，不仅仅由于白内障
常常把思想额头浸在冷水盆里
有时用灵感刷牙，有时
也用耻辱泡脚，梦彻夜不眠
我的诗步履蹒跚，瘦骨嶙峋，仿佛
可以被清晨的阳光推倒
形容词零散遗失，像百万年前
直立人残缺牙齿，倔强空虚
我开始喜欢凝视，盯着
老槐树，山坳的雪，以及蜻蜓翅膀的夏季
抚摩十年前的阳光，回忆的舌尖
咀嚼三十年前一片青涩树叶
我慢吞吞地把意识制成木乃伊
希望肌肉保持健壮时的块状，我还想
是否为它佩戴图坦卡蒙的面具，用金色灿烂
表述生命不堪锈蚀的高贵
图片来自网络
嗬，辉煌大笑犹在耳畔
还记得人生倜傥，衣裾风声得意
哦，苦难山峦就在眼际
还记得临窗拍栏，胸中浩气尚存
用性情编写自己的历史
无需掩饰踌躇满志，也许羞愧难当
总有凛冽抑或温煦的风吹过人生脸颊
不过一次刺骨疼痛，一度笑靥如花
我为自己谋划了后事，就是处理
肉体的归宿。不需要仪式或者纪念意义
也无须奢华坟茔、高耸墓碑，松涛阵阵，我拒绝
再次面对风雪嘲弄，因为此生已伤痕累累
我渴望深深藏进土里，额头野草离离
聆听蚯蚓蜿蜒诗行，在思想残骸中懒散游弋
死亡是永恒休憩，像一缕风落进草丛
就该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作于2015年白内障手术后
图片来自网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