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乙想给圆圆买那个簪子。他这几天在家中翻找值钱物件,想去当铺当些银两,怎奈何家中值钱物件极少,最值钱的不过是一尊铜制香炉,料想也当不了几个子,还会被他爹韩世贤老先生一顿臭骂。什么“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等等等等,然后大骂世道无德,天不佑大唐,最后感叹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想到老爹那幅样子,韩小乙内心打了退堂鼓,是万万不敢惹这尊“瘟神”。
他又找很多朋友借钱,可自己无赖之名在外,朋友们不是推脱有事要用钱,就是满口答应后,再也不提,最后不了了之。韩小乙此时才明白人品的重要性,暗恨自己平时光顾着占便宜,结果朋友全得罪个遍。在心里“问候”了朋友千遍之后,想起了自己的舅舅。
老爹不允许他与舅舅来往。自己虽然私下里曾替舅舅收过赌债,可那都是撒泼、无赖就能解决的,而且就是赚个外快。他从没想过要真正踏入那个社会。每次看到舅舅脸上散乱的刀疤,小乙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当个黑社会。他可不想在脸上留下伤痕,自己虽不是貌比潘安,但胜在长得痞帅,好多姐姐就因为这喜欢自己,前些日子酒馆的王寡妇还免了一壶酒钱呢。
可一想到圆圆见到簪子肯定会很快乐,别的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于是,便到归义堂去找舅舅。
黑帮讲究秩序,长幼尊卑有别, 对帮头忠诚,对兄弟义气,在道上混,必须有信义。说白了,这都是黑帮明面上的规矩。暗地里彼此争斗的事层出不穷,更何况做的是逼良为娼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即使是这样的环境,有信义,依然能在道上混下去,毕竟黑帮也是人啊。
说起中国的黑帮,起源于战国时代的“侠”文化。韩非子有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墨子是当时最有名的“黑帮老大”。不过要说到黑帮复杂的人员构成和从事职业,所谓的“尚贤”可能就有了另一层含义。黑帮更像是民间各行各业群众自发形成的、有别于政府的机构,是与儒家宗族文化完全不同的江湖文化。黑帮更多的是扎根于贫穷和底层,高等的会依附达官显贵,成为统治阶级吸血的工具。
走私的有盐帮、黑市,皮肉生意的是青楼,吸人血的赌坊、高利贷,小偷小摸的盗贼,还有抢劫的强盗,达官显贵培育的杀手等等。
归义堂作为汴州第三大帮派,产业主要分布在走私、赌坊、青楼和高利贷,分为城东的忠字帮、城西的勇字帮、城南的信字帮和城北的义字帮。各自有各自负责的区域和产业。能够驾驭如此庞大的帮派,足见小乙舅舅的手段。
舅舅名叫伍信之,帮内人称他伍叔。出身行伍,卫戎边关。然不知何故,退伍后做了黑帮。并在七年内当上堂主,据说其背后有人扶持。帮内有人不服,都被他以各种手段除掉,以此稳定了自己的地位。加之经营有术,帮内产业规模迅速扩大,自是让一众人等钦佩不已。
韩小乙来到堂内见到舅舅,先是问候,然后诉苦他爹对自己管教甚严,一番表演,就差在地上打滚耍无赖了,可就是不提缺钱的事。
伍叔看看他,笑了笑,说:“你小子莫不是缺钱了吧?怎么,缺钱直说啊,别卖关子了。”
既已被拆破,小乙便说到:“还是舅舅您好眼力,我确实缺钱了。”
“你要多少?”“三两。”“三两?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那您别管,反正我不是去做坏事。”
“哼,臭小子,我看你纯粹是为了泡妞。不行不行。太没出息了。”
“哎呀,舅舅,你就帮帮我嘛,我这也是为了娶媳妇的大事啊。”
听闻此言,伍叔“扑哧”一声乐了,“没想到我那老古板的姐夫也能生出你这样的小混蛋,看来你倒是很像你的叔叔。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在你开始有点样子的份上,舅舅就帮你一把。不过嘛。。。。”
“不过什么?”“你考虑过以后做什么吗?”
“没有。”
“哈哈哈,难道要让你那个小媳妇喝西北风不成?”
“我想当节度使。”
“当节度使你得从军,刀口上舔血过他几年,你受的了苦么?”
“。。。。。。。。。。。”
伍叔看着小乙一声不吭,便说道:“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个差事,赚个眼熟,舅舅荐你去当差。”
“真的?太好了!舅舅你真好!”听闻这样的好事,小乙赶忙上前又是捶背,又是捶腿,极尽谄媚,就差捧着舅舅大唱“世上只有舅舅好”。
舅舅看着自己这个泼皮的小外甥,只能笑笑,说道:“行了,你先别高兴。你要做事,可得有个样子,不能让人笑话。还有,别跟你爹说。”
“我一定不跟我爹说。”
小乙连连感谢,然后向舅舅辞行,回家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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