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

     

银杏

        我啊，好像有点冥顽不灵......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一呼一吸间雾气从嘴角缓缓弥漫，又打着旋消失在空中。天桥上，天津的人潮涌动的不快不慢，富有节奏却又不显匆忙的脚步声，一个个擦肩而过却又没有失礼的碰撞。灰色的天空是这个现代化城市的主色调，我想。用着比人潮更慢的速度缓缓走着，没有去看天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没有去看身边形形色色的面孔，走过，走下。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小街。我停了下来，没有抬头，感受到背后吉他给我带来的沉重感，没有戴口罩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任凭白气飘荡。

        忽的起风了，潮湿的空气打在我黑色的风衣上，微微发冷。恍然间，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轻轻落到了我的身上。轻轻捻起，我不禁的回想......

        第一次发觉银杏的金黄，是在马頔的歌中。变旧的衬衫配上棕色的羊绒马甲，他捧着一把不知名的吉他，在铺满金黄的银杏树下，缓缓弹唱自己的故事。看着背上吉他的他在南山南的低吟中行走在一片金黄的银杏林，一阵风，满天金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片金黄的银杏，是那么美，一个人的故事和梦想，是那么美。那一刻，初中时还是懵懂的我便想背着一把吉他去其他地方讲述我的故事，去看各个地方的金黄银杏。

        马頔认识了舒傲寒，董小姐曾和宋胖子说午安，尧十三在寻找他的北方女王，伍佰在和他的玫瑰在海边照顾那只松狮。背着吉他轻轻踏进落满金黄银杏叶的小路，轻轻拾起一片，看着它清晰的纹路，心中却在想着那个还未曾相识的属于自己的姑娘。她也许就像那风中的银杏叶，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带着清凉的秋风吹过，撩拨起三千青丝。或许只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倚着树干，看着纷纷而落的树叶，对着秋风，缓缓拨弄纲弦，轻轻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抬起头，看见静静倾听故事的人。

        家乡秋日的雨，时而会发生一番电闪雷鸣，就好像是雷神雨神在激烈的争斗。被雨打落的银杏叶，似乎听见了被一阵雷鸣掩盖的沉闷的摔击声，不断被雨水击打，最后被打在窗子上，无法动弹。我抬头看着已经带有一丝黑色斑点的银杏叶，无言，放下了手中被父亲摔的体无完肤的吉他。摊开手，看着自己无数次拨弦被磨破的手指，想着每天在星辰下不断地弹拨，从单个的音符到磕磕绊绊的曲调，然后在阳光刚刚升起的时候踏上学校的路的自己，和训斥自己不务正业的父亲，我缓缓埋下头。沉默的走出家门，任凭大雨淋湿我的全部，我的身体，我的内心。也许在银杏树下弹唱自己的故事是一件很傻的事吧……丝丝寒气缓缓浸入我的肌肤，我的嘴唇无法控制的发抖。缓缓走到一片银杏林，看着满地的沾着泥水的淡黄叶片，我仿佛也像那那叶片，被雨水打的迷茫起来……

        又是一口白气缓缓吐出，我抬起头。也许是那一地的银杏叶，也许是那个冥顽不灵的自己。我想如果为了随波逐流就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否定自己的努力，那么我想自己终究会融入那人潮，没有气息，没有影子，心中的那金黄的银杏叶，也会黯然失色吧。或许，自己仍是在迷茫着，心中的那条路也许还是磕磕绊绊。但背后的吉他还在，心里的那片银杏林还在，也许，梦想就是没有那么清晰的路，无论如何迷茫，心执拗的走下去，也许就能走到想去的地方去见想见的人吧。

        阴沉的云层缓缓变薄，天空变得稍微明亮起来。狭窄的街两旁，是金黄的银杏，地面是一片金黄。轻轻弯下腰去拾起一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容。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雪白呢子大衣的女孩，正认真的看金黄的银杏叶缓缓飘落。我紧紧吉他背带，看着那用神的面孔，失了神。一阵微风吹过，三千青丝被轻轻撩拨，她转过头来，莞尔 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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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