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黎明的是柴科夫斯基《如歌的行板》,天色从乌鸦的黑渐渐淡了下来,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淡灰色,亮了一夜的路灯跟大树一起站着,南方的冬天树还是很茂密的,两旁的大树歪着脖子都快头挨着头了。
远处交叉路口左右行驶的车辆匆匆忙忙的,像轨道上设定好程序的玩具车,左边的流到右边,右边的流到左边,和着曲子看这样慌张的风景,一丝丝的悲伤。
我在悲伤什么呢?还没有读完的《白夜》吗?
我读了很多封信,男女主人公越来越窘迫,我想读到下一篇的时候他们就都能死了,最好是悲壮的死在一起。最好是春天,最好有《如歌的行板》,让干净的纯粹的灵魂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和着与他们命运共鸣的曲子起舞。瓦兰卡穿上公爵夫人的蓬蓬裙,带着飘着丝带的帽子,被烫伤的手恢复少女时的白皙,坐在摆满凤仙花的阳台上读她爱的普希金。马卡尔穿着崭新的燕尾服架着马车远远的向他招手,靴子也是新的,刚刚过去的冬天他都住在有暖炉的大房子里,同事们喜爱他尊重他,邀请他喝茶讨论文学。
我太希望他们死去了,就算还没有读到最悲惨的篇章,我已经太难受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这么厉害,我的情绪被他虚构的世界牵动了,不能在现世里安稳。
《如歌的行板》在我的书房里飘扬,飘到每个角落里,每个缝隙里,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天彻底亮了,清冷的阳光从窗户外面的高楼倾斜下来,我脑海里的瓦兰卡一会儿病恹恹的做着针线活,烫伤的手流着脓,一会儿穿着蓬蓬的裙子在草地上跳舞,帽子上的丝带在她的脸庞划过,笑声和阳光在空气里相撞。
可是他们还没有死去,他们还活在小说里,继续受苦,越来越苦。
待读完了《白夜》文集,我再写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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