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群里弹出新消息时,我正在整理十年前的文件。和以往不同,这次没有“讨论”“考虑”之类的字眼,只有简短的告知:“行政部本月22日搬迁。”
走廊里遇见老张,他捧着那盆养了八年的绿萝。“这次是真的?”他问,像在问我,又像自言自语。我点点头,想起这十年里,三次领导更替,每次都说搬,每次都不了了之。办公桌玻璃板下还压着第一次说要搬家时发的通知,纸张已经泛黄。
中午在食堂,听见的全是关于搬家的谈话。“新办公楼太远了”“孩子放学谁接”“这附近的午饭又便宜又好吃”……每一句不想搬的理由后面,都藏着十年生活织成的网。老王的抽屉里还留着单位初创时的门牌;李姐窗口那盆茉莉,从扦插到现在枝繁叶茂,开了七次花。
我回到座位,拉开抽屉。最里面是儿子幼儿园时落在这儿的奥特曼,现在他都已经高一了。还有2015年的元旦贺卡,已经褪色的金粉在阳光下微微反光。这些被遗忘的物件,此刻都在提醒我——十年,原来这么长。
下班时,搬家公司的人开始测量桌椅尺寸。他们的卷尺拉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丈量我们在这里度过的三千多个日子。老张最终决定把绿萝送给食堂阿姨:“她答应会好好养。”
走出大楼,夕阳正好。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搬不走的。就像窗台上那盆茉莉留下的淡淡香气,会一直飘在这个院子里,无论这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搬家的车停在那里,明晃晃的,不再像“狼来了”的谎话,而像时光真实的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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