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间已经不太平了数十春秋,各国势力平分秋色,争相吞并,却无一成事,只得虎视眈眈。战火起之突然,连绵不绝。
人间之东有山大衍,山中多竹,多梧桐,多酿泉,中有五色鸟为众禽之首,名曰凤凰。雄为凤,雌为凰,见之天下安宁,是以祥瑞。
大衍山上的凤皇为大父,膝下又有五子,羽色皆为不同,赤为朱雀、青为青鸾、黄为鹓鶵、白为鸿鹄、紫名鸑鷟。
纵其子息众多,凤皇唯独宠溺一孙,大衍山多凤,却唯她最似凤皇,羽翼五色,其尾艳丽,目如酿泉,飞时其翼似翳遮天,故凤皇为其取名凤翳。
往日春时,大衍总有百鸟来朝,多是鸟雀遭了凤翳的捉弄,却对这个凤皇宠爱的孙女丝毫没有办法。许是凤翳平日里受多了溺爱,性子单纯却也跋扈,大衍的禽鸟走兽总是不敢招惹她。
那日里趁着白泽来做客,凤皇与白泽小酌了几杯,凤翳前去摸了几块点心吃,却听白泽君说起人间芳菲,正是好时节,此番人间出了一位明君,白泽照例辅佐,奉书前去。
凤翳常听来朝拜的雀鸟说起人间,景色据说十分奇丽,当日三百岁化人形时便听鸟雀说自己的容相乃是凡人中绝色,如今也动了心思前去看看。
鸟雀相来惜羽,更不用提常自歌自舞的凤凰。
凤皇甚是宠溺凤翳,所以也未曾多加阻拦,再者凤翳随白泽至人间,白泽能达万物之情,又可趋吉避凶,此番想来也不会有何危险。
人间明君生于洛河,属国弛湘,名曰魏瑾,当下还未封王,入主东宫,人称公子瑾。
弛湘的王魏祀喜歌舞,后宫饲了不少歌舞之姬。白泽如今奉书辅佐于魏瑾,化名甘遂,为太子之师。而凤翳则为甘遂之妹,化名枫意。
人间呆了不久,风景未曾看过多少,枫意之名却传了甚远,人间称她绝色倾城。
魏祀喜歌舞,也热女色,白日里和白泽提起要娶他妹妹,夜里凤翳便化了形要去取他首级,若说凤翳在大衍哪里受过这种轻薄,凤凰族类又本事百鸟之首,娇惯了五百余年今日却被一介凡胎轻薄,不由得心生怒气。
还好白泽拦住了她,人间帝王乃是真龙天子,影响了人间龙脉气运,若是非命定而死,恐毁人间百年。
“那我就要去嫁给他?”凤翳恨得咬牙:“那魏祀小儿垂垂老矣,两目灼灼看得我生厌。”
魏祀时年六十有一,凤翳大了他四百多岁还多,唤生小儿也是应该的,只是被小了自己四百多岁的人轻薄,属实咽不下这口气。
白泽本意是称她死于恶疾,让凤翳归去大衍,未曾想还未开始,公子瑾便向魏祀求娶了甘遂之妹。
公子瑾之姿人间素有名,如玉无双。凤翳实觉得他比魏祀好上太多。本是想借假死之词推脱,凤翳却摆脱不了爱闹的性子,化了鸾凤之相飞去了东宫。
东宫庭院中有梧桐,凤翳敛羽落其上,公子瑾此番正在庭院中抚琴,却闻有声如铃,空灵悦耳,抬头却见一五彩之凰。
“凤凰之鸟,你可是因我的琴声而来?”公子瑾含笑。
凤翳理了理身上乱羽,昂首又是一声凤鸣,心里却想着世间有何歌舞能胜己。
听了公子瑾弹了两首后,魏祀便闻风而至,凤翳展翅在东宫盘旋几圈后便飞得不见踪影了。
魏祀大喜,凤凰祥瑞,如今盘旋东宫,实属弛湘盛世太平。随立诏书,若身死,乃传位于魏瑾。
凤翳嫁于公子瑾那日,宫闱一片喜色,红烛点满,夜同白昼。
只是他们未曾做什么逾矩之事。
公子瑾看着她不过是一笑:“夫君年迈,实属唐突佳人,瑾无法,遂求娶,恐生变,连累了你的兄长,我的尊师,若你不愿,稍后若有法子便放你离去。你莫怕。”
凤翳一笑:“世间山河秀丽,抵不过我五分颜色,遇见我,这是你的福。”
公子瑾也不辩,只称是然。
而后凤翳常化鸾凤落于东宫梧桐之上,一晃三年有余,魏祀崩,公子瑾称王,白泽命成。
凤翳时常化鸟状自歌自舞,公子瑾坐在庭院中饮茶,只是除却此外,凤翳以人形却未曾和公子瑾过多交涉,只是公子瑾时常送些贵重东西入枫意的宫闱,两人以礼相待,凤翳出言不减桀骜。
魏瑾称王,白泽的责任便到此为止,遂和凤翳商讨归大衍之期。
白泽善听万物之音,知凤翳心事,付之一笑:“你乃百鸟之首,寿数千百,魏瑾虽为人间龙脉气运,但寿数不过百载,此番还是随我归于大衍吧,时岁之中,苦痛皆忘。”
凤翳无言,遂归大衍。
人间亡了枫意,大衍迎回了凤翳。
凤皇闻凤翳归来,大喜,遂摆宴,百鸟而来,舞于大衍。
人间又过了三个春秋,魏瑾欲立后,垂心于大夫之女秦媃,但其自幼身体娇弱,恐压不住天子龙气。
时年魏瑾登帝后各国已相敬如宾,不再生怨,天下常和,魏瑾龙气大盛。
时年冬季,秦媃病重,魏瑾垂泪。却入夜时二人双双梦至一凤凰翩飞而来,其音清脆若铃,舞之彩羽若霞翳。
凤凰翩飞了七七四十九周,后音如泣,五彩羽凋落,立于梧桐,吐人言:“此为吾之凰衣,今赠于汝,穿之可抵龙气,增你福寿绵延。。”
而后形销,空留少女声音娇俏:“我说过,遇见我,这是你的福……”
秦媃魏瑾转醒,见枕边有五彩丝衣,媃遂着,果真去病,七日后便封之为后。
同年,大衍深冬,一反常态,百鸟云来,盘旋不走,中有哀鸣,凤皇之音大悲,乃骨肉失离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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