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和妹妹一起回家,原本是计划去看望病重的大爷(母亲的姐夫);6月23日却接到母亲的电话,“大爷已经走了路”,并叮嘱我先不要告诉妹妹,怕影响她期末考试。
于是,最后其实只是去看望大娘一个人。
母亲让我好好安慰大娘,劝她想开一点。
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大娘应该还好吧。到了大娘家,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过去——也许一直都不会过去。
看着放在桌子中间大爷的遗像,才知道什么叫“音容宛在”。还没说两句话,大娘的眼圈儿就红了,絮絮地说着:“外甥女来看你了,你好高兴噢。”
早知道大爷被诊断出肺癌晚期,这一天是早晚的事,只是来得太快了,从确诊到去世不到半年。
春节时还在外婆家见到大爷大娘他们,那时的大爷看起来还没有任何异样。
本科时,好几次回家都是大爷去火车站接我,妹妹上大学后回家亦是大爷去接。这次却是我独自一人去大娘家,然后等妹妹到站了,我去接她。
之前两姐妹从没一起回过家,总是一个早一个晚,甚至是一个回,一个不回。第一次两人一起,却再也见不到那个每次接我们的人了。
那天,完全没法用什么言语安慰大娘,而是陪着大娘哭了半个上午。听她叙说着她与大爷相伴的47年的点点滴滴,大爷病重这期间的状况,听她说她只想随他而去,听她说大爷多喜欢我们去看他,现在他却看不到了。。。
大爷在世时,做什么都是和大娘一起。大娘是个内向的人,并不喜欢出去走动,可是习惯每天和大爷出去散步。
现在孙子安慰她,劝她出去走走,散散步,散散心,可是,大爷不在了,在她看来,每天的散步于她已经任何意义了。大爷退休后,每年都要出去旅游,也总是和大娘一起。
大爷走后,她没有办法缓过来。念叨着“没想到他这么恶呀,这么快就丢下我走了!他生病的那会儿,到最后三天几乎没有意识,可就算是那样,好歹我每次从外面进屋还知道家里有个人。可是现在,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呀。你让我怎么办呀!”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中学时赏析着李清照的这首《声声慢》,如今才真正体会这样深切的悲寂。
听罢,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搂着大娘的肩,试图安慰,却只说出“我知道,我理解”。
逝者已逝,无法再挽回,生者应当坚强地好好地活下去,这样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却是怎么也没法适应一个人的孤寂,没法排遣失去大爷的悲痛,任谁也安慰不了。
做晚辈的看她这样,也都跟着难受,可是谁也没办法替她分担一丝一毫的悲痛。
有些伤痛,无人可分担,唯有把这一切交给时间,但愿时间能快些治愈大娘的悲伤。
201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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