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夜雾令她容颜长久

告别

她来与我告别，在初三临近一模的晚自习前。

原来小学的时候，她比我高一个年级，又是同一个宿管老师带，就认识了。后来又因为都喜欢画画的缘故特别特别的要好。

暮色深浓，天气清冷。她穿这褐红色的外套，黑色印花衬衫，短短的男生一样的头发在淡白的节能灯下晕染开来。让我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样子，也是红黑相间的衣服配色，光脚穿着球鞋，带着亮色易见的美瞳，摘了一朵花咬在嘴里。

在教室外空荡的走廊上，她像以前一样跟我絮叨，说，原本美术特长的考试是通过了的，但是文化课成绩还不到两百分，就进不去她报了自招生的那个高中，现在准备出国。是的，出国。于是特地前来与我告别。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舍不得的事情呢。但我也只能一边为她出国学画感到高兴，一边自己估算一下下一次再见又是何年何月了。其实我们已经快一年多不见面了，而我却时常梦见她。

像老式无声电影一样的梦，微微泛出。她在翻滚褪白的月光之下停留于时光之中的身影，仿佛一枚半透明无暇的剪纸。然后她轻轻起身，衣衫上堆积被风吹落的夹竹桃花瓣全部簌簌抖落。地面摇晃着树影簇簇，光斑在她额前闪烁不定。来，来，月莹。跟我我来。那口型似在对我说，时间本无多，只能用来做喜欢的事，你看月光，藤条，树影，猫从窄巷穿过。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然后在学校的硬板床上醒来。

可以说她对我是有特殊意义的，写诗，编歌，自己写小说都是她教给我的。她告诉了我如何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方法，也养成了我自以为是自我中心的性格。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太重要了，她将要与我告别。

她向班主任请示了一下，结果旷掉了我大半节化学晚修，我们在偌大的校园里校园里漫无目的乱逛。最后在学部的楼梯口处跟她道别。在这个寂静的昼夜交替短暂时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她抱了抱我，然后走下长楼梯，我站在路灯下目送她远去。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她短暂地回了一下头，笑似水一般渗透出来，丝丝缕缕丝丝，融化在月光和空气里。

告别无声无息，没有叹息亦无泪水，只有夜雾氤氲令她的面容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