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有些秘密只能一个人分享,有些秘密可以和许多人分享。
在那个熟悉的地方,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经过时间的发酵,那些秘密也渐渐遗忘,秘密不再是秘密,新闻也成了旧闻。那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能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或许老了,总念着一些旧事,旧物,还有一些旧人。
那些影子也在渐渐苍老,慢慢模糊。直到某一天,我也最终会遗忘殆尽。
有些人有些事,终将成为过去,就好像袁花老菜场,终究已不复存在。
袁花老菜场,在回龙桥以南,马蹄桥以东,一个河道转角的地方,倚河而建。
我最开始的工作,就从这里开始。
每天要与小商小贩打着交道,与鸡鸭鱼肉见个面,似乎与书本上那些合同、金融、财政、法律离得太远,憋着一肚子豪情壮志,却发现使不上劲,总感觉有些委屈了自己一般,总不明白老朱所长的安排用意。
管市场是老董师傅,他是一名退伍军人,中等身材也很壮实,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内心却特别坚韧,任劳任怨。每天五六点跟着市场开门就上班,然后一直忙到市场关门才下班,跟着他开启了工作模式,也教会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处置方法,是工商入门的启蒙老师。为了工作方便,我也安顿在市场楼上,市场开门就下楼上班,市场关门就上楼下班。市场里老陆大伯负责场内管理和生猪检查,国芳阿姨负责服务台计量统计和消费调解,老丁和老祝大伯负责外围摊位管理和收费,年纪轻一点的有雪祥和玉祥,跟着他们在外面跑,他们都这样每天起早贪黑收费和管理,在日复一日中他们早习以为常,我也开始适应了这样的工作节奏。
老菜场的地方,现在已换成了华联超市。菜场搬到新村路上,离这里有了段距离,但这里有最初的青春憧憬,最初的热血,那一幕幕构成了最初的记忆。
袁花老菜场有三个大门,分别朝东、朝南和朝西。朝东是往米厂方向的堤岸,朝南是一条东西向细长的庙弄,而朝西算是正大门,一般人员和货物都是从这里进出。西大门南侧是合作商店,经营着各种各样的南北货,北侧是信用社营业点,也是小镇上存取款比较密集的营业点。由于老菜场的地理位置是浜梢头,填埋而成,所以与西侧大路有了高低,造成西大门进门后,有一个平台,然后就有个往下的阶梯,才能进入市场。平台二侧是熟食摊,市场内中间是东西向的水泥摊位,二侧是营业用房。
那些老菜场的一些情节总是一闪而过,那些记忆里的影子也是时隐时现,明明知道却说不出口,拼命回忆却往往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
丁振华的烤鸡是卖得最好的,王益明的猪肉卖得最多的,连明的豆腐是最好吃的,还有卖鱼的连法,卖蔬菜的顾家双姝,卖冰冻食品的高家兄弟,卖茶叶的成本都,沈忠妹,还有蔬菜队的摊位,自产自销的摊位,卖鸡的,杀鸡的,卖豆芽菜的……。所有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都挤在这个一千多平方的菜场里,所有百味人生都挤在这个一千多平方的钢棚里。
市场一到冬季是最忙碌的,商户生意忙碌,每天的进货出货量也变得大起来,管理的压力也自然而然增加了不少。到年底摊位招租和收费,也是影响全年的大事,从方案的酝酿出台,到实施招标,总是火药味十足,各行业的商户,为了各自的利益来,总是会想着法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一番,才算了结每年的招租工作,让一班管理人员累得直吐苦水。而这样的风浪,倒是见识了不少装腔作势、混水摸鱼、尔虞我诈、偷樑换柱等各种勾心斗角的好戏,也见识了两面三刀、诚实守信、真心实意等人生百态。
袁花老菜场有二样难管的事,也让我一一尝遍。一是鸡市场管理,到了冬天,在菜场周边会迅速形成一个极其庞大的禽类交易,从老菜场南门往西,占据整个庙弄,再转到菜场西门,经过回龙桥,沿着路的两侧往北延伸,在老建筑社围墙里转了几个圈,继续往北,经联红路、龙山路,再转到联民仓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鸡和鸭,几十号的管理人员往往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鸡市场里。管理和逃避的拉锯战就这么一天天上演了,锻炼着体力,也在激发着斗志。另一个是渔民户的管理,袁花的渔民总会每天划着小船,到大大小小的河港里,抓来大大小小的鱼虾,渔民总喜欢霸占着大门口,大路边,这样会让大小不一的鱼虾出货也快,变现也快点,如果无法卖掉,那这些鱼虾便死掉,变得一文不值,而这些却是他们赖于生活的,说到底也是为生活所迫。于是在大门口、大路边,鱼盆、鱼桶、成了争抢的焦点,从针锋相对到赤膊上阵,从动嘴到动手,这里好像是每天的练武场,斗智斗勇比嗓门成了必修课。
老菜场的管理,看看简单的工作,却最是不简单的工作。那些一蔬一菜之间,装载着仁义道德,礼义廉耻,那些一鱼一虾之间,装载着良心和责任。
每天面对每个最真切的,最底层的老百姓,从最初的梦想,到最实际的梦想,那些距离就这么简单明了。
2019年11月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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