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日

阳，今天再一次落笔，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十几年前我写过关于我们的过去，也是这样一个题目，其实我不愿意换，只想一遍一遍让关于你的往事在思绪中绵延。

不过，今天再次提笔，不再有青春年少的羞涩，不再是过去的三句两句寥寥数语，却想写许多，许多。

你走了，在那年秋天。

可悲的是我没有看你最后一眼，我也知道你不会愿意让我看见。生性胆小的我，你是不想让自己憔悴不堪的脸成为我永远的梦魇，你要把你干净的脸留给我，留给你的朋友。

说到朋友，我突然觉得我们不知道应该属于哪一种。

我们两小无猜吧，你长我两岁，对我的照顾让我倍受感动。

记得每每上早课的时候，总是你第一个跑到我家大门口，扯着嗓子大喊我的名字，惹得与你相熟的家狗汪汪狂叫。起初我不知道，后来你告诉我，你也害怕清晨，因为不远地方的坟地是成片的篙草，害怕那里面能跳出个什么妖魔鬼怪，自吹胆大的你也是那样地心怯，怪不得你每次叫我的时候总想把嗓子喊破。

那时候我们都贪玩，在学校你是出了名的坏蛋，也许我们真的还没有长大。

终于有一天，我们知道了好好学习，那榆木疙瘩象铁树一样开了花，我们的汗水也就发了芽。

记得很清楚，你学习的进步得了几次塑料皮的笔记本和钢笔，那年月，我真眼气的要死（我学习上追不上你，而我们的世界里我也总是没有让你追上）。有好几次你把写满祝福的笔记本塞给我的时候，我总是笑咯咯地给你扔了。你会嗔怪我不听哥的话，然后对我就是一顿猛打，但我从未感觉到疼。

也许我天生性情懦弱，学校里男生女生都爱欺负我，每每这个时候，你都会挺身而出，有时候你脸被那些泼皮的女生抓开了花，有时候你会被那些顽劣的男生捶掉了牙，我总是吓得哭着鼻子而你会拉着我回家。

那一年，我们分开了，我离开了那所关于我们记忆的校园，负笈远方，而你却留在那校园里独守孤单。偶尔还记得有一年，你寄给我的明信片，歪歪扭扭的字真的让人不敢细看，真的像甲骨文。

然而，就在那年冬天，你却走了，让年少的华年就此成为了终点，我的记忆里凝固了你顽皮的笑脸。没有说再见，也许你害怕让我看到你浮肿的容颜，让我看到你已经不再的笑脸。

你知道吗？那一天我回到了阔别若许的家，听说了你远去的讯息，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曾经的你就这样远去。

在你的坟茔前，我久久地站立，阳，我没有害怕，我知道你会听到我说的话。

你说你要做我永远的小喇叭，如今你却躲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作别西边的云彩，看到天边的红霞，几羽白鸽从远方吹着哨子掠过，我想是不是捎来了你远去的答案，要不为何在我的头顶一直地盘旋？

残阳如血。

记得第二次看你的时候，我在你的墓周围撒满了牵牛花，我想来年的花季一定绽放许多灿烂的喇叭花。

……

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走过你的坟前，想必在某个秋天，你坟前的喇叭花还会一样的灿烂。

【爱而不得，写不尽的儿女情长，忘却不能，说不完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