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苗女献歌祝酒 唐定一见钟情
篝火晚会的小插曲很快被酒、舞、喧嚣盖过去。
苗寨情歌如此动人。
苗寨的姑娘牙齿白得像月光。
苗寨的姑娘滚动的衣角舞得像要卷起狂风。
苗寨的姑娘淳朴的情意就像是要把每个男人的心融化。
我爱你,苗寨姑娘。
我爱你,苗寨的乡情。
我爱你,苗寨的山水。
我爱你,苗寨的酒肉。
我爱你,苗寨的银铃般歌声。
如果不是身处江湖,没有人不爱这里的山水、乡情、酒肉、姑娘……
唐七州一瞬间在想,千秋功业和与苗寨姑娘一舞,又算得了什么呢?
唐定一瞬间在想,赌桌上的银两和苗寨的酒肉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贫了,当时老爸(李狂徒)你在哪里?) (我在撅土,后来在狂奔。)
(哈?)
李狂徒真的在撅土。
使劲撅土。
现在他比起唐定来说要倒霉十倍。
唐定搂着苗寨姑娘跳舞,而李狂徒在撅土。
什么土?
是诸葛象的坟冢!
诸葛象的坟被李狂徒撅开了。
他小心翼翼打开棺材板。
李狂徒对着唐玩摇摇头说:“不是。”
唐玩坐在墓沿上重复:“真的不是?”
李狂徒道:“真的不是,我确定。”
唐玩跳下土坑,用烛火仔细照了照诸葛象尸体的脸,坚定地道:“真的不是,看来那个女人说了谎!”
“看来唐老大说的有道理!”
“唐老大什么时候猜错过,这件事蹊跷大了!”唐玩道。
倏地,耳朵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而轻巧。
“有人来了!”
“我去引开她!你赶紧埋土!”李狂徒道,“嗯。”唐玩没有一丝惊慌。
唐玩总是这样。
他自信。
他对自己的手法自信,当然对李狂徒的轻功更自信。
李狂徒用黑布捂住脸,露出眼睛,一个“大纵身”跳出墓坑,一招“气死鸟”一个垫步走到来人面前。
那人正是诸葛小虫。
诸葛小虫道:“你是谁?”
“你害人了不知道吗?”李狂徒捏着嗓子,换了衣服蒙着脸,自然没人知道他是他。
诸葛小虫被诈,有点慌。
“你到底是谁?”
“那个家伙叫我来的。”李狂徒猛然想起在苗寨祠堂,众人谈之色变的“家伙”,便想想用这词能不能诈出什么“有意思”的收获。
诸葛小虫忽然惊恐看向四边:“乖乖熊他来了?”
李狂徒心道:“什么人叫乖乖熊?”
“没有。”
“但他要我来请你!”
“他到底还不走干什么?”
“他是不会走的。”李狂徒接着胡诹。
“我已经给了他想要的,为什么他不走!为什么他要骗我!为什么!”
“他要我请你最后见一次!”
“不必见了!”
李狂徒恐吓,顺杆爬道:“你若不来,这唐七州和他们就活不成!”说着一招“龙卷风”又凭空消失了。
李狂徒的轻功从来不是盖的。
(吓!)
苗寨除了开垦的耕地与建起的建筑外,其他地方几乎就是原始森林,李狂徒绕了几圈,就绕到了诸葛小虫的身后悄咪咪跟着。
诸葛小虫叫了几次见没反应,于是便只身前往。
一道弯。
一道辙。
一湾水。
一座山。
十棵树,十六道月光。
一处秘洞。
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站着。
这个成熟的男人。
强壮的男人。
此刻比月光柔美,比大树挺拔。
“你来做什么?”这声音响亮且深沉。
诸葛小虫摸不着头脑道:“不是你叫我来的?”
“我的功力还没恢复,将军掌我也没研习完,谁叫你来了!”
李狂徒在远处依稀聆听到将军掌三个字,他不敢靠近,因为真气被发现就跑不丢了。
诸葛小虫忽然道:“坏了,坏了,糟了,糟了,我中计了!”
李狂徒盘算着————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那个男人恫吓又气愤道:“贱——女——人——!”
“什么?”
“女人就是贱!”
“你说什么?”
“你为了个男人就逼我联手去害死你亲爹,你不贱谁贱!”
诸葛小虫食指竖在嘴唇上“嘘”道:“你小点声,那个黑衣人消失了,要以防万一。”
“什么!”李狂徒在时候惊呆了。
诸葛小虫自己杀死了自己的亲爹诸葛象!
这到底是什么事?
此刻,唐玩在埋土。
此刻唐七州、唐定在搂着苗女高歌跳舞。
此刻陈镶象在奔袭。
一个戴着巨大银冠流苏盖住半张脸的苗女邀请唐定一舞。
唐定正吃着烤羊腿。
却被强行拉住跳舞。
唐定哪里懂得跳舞,粗人一个、赌徒一个、糙汉一个。
那年轻苗女也不气馁,只是耐心跳着,总是踩到苗女的衣角。
那唐定不傻,渐渐找到窍门,二人偕舞,极其般配。
苗女激动之余唱起歌谣。
————红门楼儿呦白粉墙,你家有哟个小姑娘,十五六岁作闺女,十七八岁要离娘。
————儿上轿,娘心慌,乖乖女儿听原章。
————你到婆家做媳妇,莫贪睡眠卧高床。
————早早起,出洞房,洗过手,上灶房,淘米要淘二道米,切莫捺米口里尝;
————早早睡,见情郎,洁过面,上了床,爱人单爱英雄汉,脱衣单等情哥郎。(据苗族《嫁女谣》改)
唐定心道:“唱的什么怪歌,却听的十分悦耳动人。”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苗女递过去一杯苗寨米酒。
“唐定。”唐定接过一饮而尽:“好甜。”
“好奇怪的名字,屁股的那个腚吗?那岂不是叫唐屁股啦?”
她一笑。
春风就来了。
她微微露出的牙齿像压倒梅花的白雪一样洁白素雅。
又像傲春挺立的白色梨花。
唐定第一次被人叫作“唐屁股”。
但是不知道怎的,他这火爆脾气却熄灭了火。 怒似翼德、暴如尉迟(唐名将尉迟恭,以暴烈脾气著称)、傲效壮缪(关羽谥号),烈比牛皋(南宋岳飞手下大将,演义中脾气火爆)。
这都是唐七州形容唐定的词。
可是唐定被人当众叫作“唐屁股”。
他很淡然,他甚至笑了。
“你说我是屁股,那我只好是屁股,屁股有什么不好,秦皇汉武,妲己褒姒哪个没有屁股?屁股我们每天都要用到。”
“唔,呵呵哈哈。”苗女自觉不妥,脸色一红:“甜吗?”
她掀开额前银冠垂下的流苏,一张粉红、粉嫩、粉淡的脸蛋露了出来。
她的眉好细。
她的唇好红。
她的鼻子好挺。
她的眼睛好灵动。
唐定呆了。
唐定哑了。
唐定心慢了一个八拍,接着快了一个十六拍。
唐定点点头重复:“甜,真甜,和你的笑容一样。”
“真的吗?”
“嗯。”
“骗我吧?”
“不。”
“你叫什么名字?”
苗女搂住唐定道:“唐屁股,今晚你爬上西边第三座吊脚楼,我在床上等你,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唐定闻着香气,禁不住想摸一摸、甚至想咬一下苗女裸露的光滑肩膀,却还是克制住生理反应:“好。”
唐定在唐七州回去的路上借口肚子疼开溜。
唐七州与诸葛小猫并肩走到了诸葛小虫家,一路无话。
陈镶象早已恭候多时。
唐玩、李狂徒也睡在吊床上。
诸葛小虫一脸茫然地站着。
唐七州似乎装作很生气道:“你怎么没回篝火晚会?”
诸葛小虫指了指红肿的脚脖子。
“走快了扭了脚。”
“真不小心,涂了跌打膏吗?”
“涂了。”
“那就好。”
“师哥水烧好了,我服侍你洗澡。”
“你……你怎么这样。”
“像小时候一样不好吗?”
“我都多大了。”
“多大也是我的师哥。”
“我自己洗澡好了。”
“唐定兄弟呢?”
“估计艳遇去了。”
“唔,好吧。”
唐七州转入竹林脱衣沐浴。
他幽黄的皮肤,透露出骨骼纹理。
他结实的肌肉,笔直的小腿。
他坚挺的小腹上有几道年轻时的剑伤。
水流从皮肤滑落下来。
如同潺潺的小溪流去海洋。
他健壮,健康,更有龙虎之器在身上。
一双女人的眼悄悄地、安静地注视这一切。
“师哥,长大了。”
好不容易唐七州摆脱了诸葛小虫一起睡一张床的纠缠,唐七州立马召唤来唐玩、陈镶象、李狂徒。
唐七州脸色一变:“什么情况?”
李狂徒道:“唐老大你真绝了,真被你猜到了,这个诸葛小虫果真有问题!”
唐七州不敢居功,抬抬手道:“唐玩兄弟先说说诸葛老先生的尸体吧!”
“好,我说,据大家共知,这毒珠帮三心毙象散是闻名遐迩的毒中之毒!中毒者一夕之间即死,无药可救,无人可解,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如入梦乡,甚至被江湖人称为幸福的死法,中毒者死后如常人气色无异,只是、”唐玩顿了一下:“只是太阳穴会发乌发青发黑!这是最显著的特点,若无此特点,那必然不是三心毙象散所杀!”
李狂徒道:“诸葛象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且太阳穴无色变,所以诸葛小虫根本就是在说谎……”
唐七州唏嘘不已,倒吸一口凉气。
李狂徒接着说道:“我扮作黑衣人套出一个怪人,诸葛小虫追我不着,却自到深林里一处秘洞,那里有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人,约莫有五六十岁。”
“男人?五六十岁?”
“是,诸葛小虫叫他乖乖熊。”
“你没看错。”
“我的眼睛还没出错过。”
“做了记号吗?”
“自然。”
“现在去吗?”
“不行。”
“为什么?”
“唔。”
“夜长梦多啊!”
“你岂不知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说说看。”这句话是唐玩嘴里吐出来的。
唐七州叹口气道:“第一,我们初到此地不熟悉风土人情不能冒失,第二,那个秘洞里的男人是什么人武功多厉害我们全然不知道,如何敢去,第三,唐定不在此地,我怕我们分兵对我们几人都不利,第四,我们在篝火晚会上得罪了冯正豹……”
“冯正豹是谁?”
“喜公公冯三叔的儿子。”
“不过是个苗人有什么好怕的。”
“糊涂!糊涂!十分糊涂!”
“怎么?”
“此人会将军掌!”
“骇!这————怎么可能————!”
“我和他交过手,这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除非他也见过那本掌谱。”
唐玩、陈镶象、李狂徒一齐道:“这么办,唐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办。”
“我说————”
“嗯。”
“我说睡觉。”
“啊?”
“睡觉,明天唐定回来搞清楚再说。”
“好吧。”
吊脚楼唐定一个斛斗就翻上去了。
红绡帐下。
苗女那微微泛黄的胴体完全裸露出来。
那是青春、那是疯狂、那是野蛮、那是极柔,那也是温情。
我有一帘幽梦。
期望与君共。
唐定走了进来。
他的人走了进来。
他的灵魂一起走了进来。
他起了生理反应,他不得不起,这种情况下,只要还算个男人都不会熟视无睹。
苗女轻柔道:“你怕羞?”
唐定倔强地撇着嘴:“谁怕?”
苗女娇笑道:“难不成你是雏儿?”
唐定假模假样道:“我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怎么会是雏儿!”
苗女道:“那你过来。”
唐定心脏在狂跳、疯跳、乱跳。
“过来哪儿?”
苗女指了指自己胸前道:“过来我这儿。”
唐定坐在床沿上,借着月光,他才发现苗女压根就是一丝不挂,清洁溜溜。
苗女抓住唐定的手,摸在自己的胸口。
那如电击般、柔软的、滚热如岩浆般的胸口还在散发着成熟的香味。
苗女笑着:“今天的酒好喝吗?”
唐定喉头抖动着:“好喝。”
苗女脸色一红:“那是我的口嚼酒。”
唐定道:“什么是口嚼酒?”
苗女伸出舌头:“就是粮食我用嘴巴嚼出来发酵的酒。”
唐定“啊”一声,浑身如同被人放在锅里煮一样热。
苗女道:“我叫许青衫。”
“许青山?”
“不,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好名字。”
“你的名字更好,唐屁股。”
唐定如果再不行动,他就不算个男人!
他果然大胆抱了过去,这许青衫本瘦小,被一抱便挣扎,喘着粗气,娇笑着,嗔怪着,不一会儿,如同一只波斯猫安静躺在唐定的怀里。
篝火晚会还在进行,冯正豹醉倒在石头上。
吊脚楼里。
唐定炙热的唇、炙热的胸膛、炙热的臂弯、炙热的大腿、炙热的脚掌……
许青衫冰冷的唇、冰冷的翘胸、冰冷的锁骨、冰冷的心、冰冷的匙洞……
冰与火。
火与冰之歌、之诗、之曲。
全天下没有人比他们更偕同、更配合、更用尽全力、更东方欲晓。
有判词曰:“一个是火中铁、一个是水上莲、一个是东方大侠侠书传奇定苗女、一个是苗寨艳女女子柔情惹唐郎、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香汗金雾、岂止一双奇男女。”
一夜销汗,东方既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