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与中国封建社会时间太长有关，所以别看有些人张口闭口民主民主的喊叫，其实更多人的骨子里是充满了奴性，他们总希望有一个秦始皇那样独断的人成为主宰。就是在这种奴性心理支配下，张正隆、都梁作品中塑造的那种动不动拍胸脯暴粗口敢于踢开党委“老子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形象获得了极大的青睐，吸引粉丝无数。
然而真正的中共军队并不是像张正隆、都梁描写的那样。我们就从东北解放战争中义县攻坚战作战方案的制定过程，看看解放军是如何定下作战决心的。
有关义县攻坚战的战前态势与双方企图就不说了，后来的战斗发展以及战斗结局也不说了，只要对这段历史有兴趣的大家都清楚。就直接说进攻义县作战方案制定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吧：
1948年9月10日，东总派作战科长向2纵5师师长吴国璋、政委石瑛口头传达了东总的命令，命令5师配属3纵攻打义县，并点名要5师担任主攻。5师受领任务后，于17日开动，22日抵达义县与锦州之间的兴隆店、余积屯以南地区待命。
9月24日，3纵颁布攻打义县的作战方案，决定以5师从城西方向实施突破；3纵9师从城南偏西方向突破，两师以城中心鼓楼为会攻点；3纵8师由城东担任助攻；7师为预备队。5师、9师为主要突击方向。
在5师抵达义县城外之前，3纵已接替原先的4纵、9纵将义县包围。5师抵达后，师长吴国璋带领作战科相关人员去3纵指挥所受领任务，并组织接防。政委石瑛和参谋长汪洋率参谋人员去现地勘察。经过抵近观察，认为主攻方向定在城西存在诸多问题，具体表现是：
有利条件：5师、9师、8师分别从城西、城南偏西、城东北三个方向实施突破可以迫使守敌将兵力兵器分散于三个方向，减弱其抵抗合力。
不利条件：（1）城西正面是一片向外延伸的缓坡，相对来说城墙显得特别高大，难以攀登。（2）缓坡上面地形复杂，地堡群、障碍物一层接一层，破障费时，难度大。（3）外围有一较高铁路路基，路基上筑有工事，对我威胁较大。（4）城西有大凌河弯进来，缺乏良好的炮兵发射阵地，无法对城墙直瞄射击开口子，打不开城墙缺口，将进一步增大步兵爬城的难度。
由于以上不利，将使突破难度增大，部队伤亡增多，进攻速度减慢，弄不好会影响整个作战全局。
石、汪等在勘察城西地形的同时，也勘察了城西南的地形，发现该地形有利条件多于不利条件，具体表现为：
有利条件：（1）有良好的炮兵阵地，可供直瞄射击城墙打开口子，支援步兵登城。（2）外围开阔地纵深较大，因而不是敌设防的重点方向。（3）城西南边缘有一东西向山岗，占领后可以附瞰义县城。（4）开阔地虽大，但地质多土少石，可以通过掘壕近迫作业，逼近敌城墙。
不利条件：（1）城西南外围吴家小庙、老严家、老李家等处，均筑有坚固据点，扫清外围的战斗将比较费时费力。（2）城西南高岗子和薛家窑均筑有地堡群，形成对攻击路线的侧射火力，对我进攻威胁较大。
根据勘察地形的结果综合考虑，石、汪认为将主攻方向由城西改为城西南胜算更大，伤亡会减少，突破的速度会加快，遂产生了建议改变突破方向的念头。
待师长吴国璋从3纵受领任务和接防阵地回到师部，听取政委与参谋长的意见后，率相关参谋人员去现地勘察，也认同二人的看法。
但在要不要向3纵提出对已颁布的作战方案进行修改的意见和建议的问题上，5师首长有了分歧，政委石瑛和参谋长汪洋主张应向3纵首长提出，理由就是前边说的那些，是从有利于战斗的角度出发的。师长吴国璋则主张不提，而仍按3纵已颁的作战方案积极准备，其理由是：（1）3纵司令员韩先楚、政委罗舜初都是著名战将，原方案既然已经确定，想必肯定有他们的打算，提出反对意见可能会动摇其决心，影响进攻义县的全局。（2）城西固然不如城西南更容易突破，但只要精心准备，克服困难，完成任务也不是大问题。（3）5师第一次配属3纵作战，就对3纵首长定下的作战方案提出反对意见，担心会给人一种不听招呼或服从命令讲价钱的感觉，也担心由此影响到2纵与3纵之间的团结。
经过反复商讨，最终5师首长确定了一条他们自以为两全其美的方案，即在3纵战前会议上，由5师政委石瑛提出自己的想法，对5师的突击方向建议从城西改为城西南，并简述其理由，如果允许，再由参谋长汪洋详述其理由，而师长吴国璋暂不发言。如果3纵首长采纳了5师的意见和建议，当然比什么都好，如果3纵首长不采纳，再由师长吴国璋发言表态，表示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保证完成作战任务。这样既可以表达出5师的想法，在被拒绝后也不至于给人造成5师不听招呼的感觉。
到了会议召开那一天，5师首长依计而行，先由政委石瑛提出对3纵原作战方案的意见和建议，并简述了理由。后又由参谋长汪洋详述了理由，并大胆提出在开阔地掘壕攻击的战法。3纵首长耐心地听取了5师政委与参谋长的发言，没有表态，而是宣布休会、吃饭。饭后没有马上召开全体会议，而是3纵首长关起门来开会。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具体讨论过程未知。接下来召开全体会议时，3纵首长首先宣布，接受5师的意见和建议，改5师城西突破为城西南突破，改5、9两师的钳形攻击为并肩攻击。义县攻坚战的作战方案经修改后最终确定下来，这才有了义县攻坚的成功突破，也才有了战后被林彪高度肯定并在东野全面推广的掘壕攻击法。
这是解放军中千千万万个战前军事民主的一个小小的例子，从这个例子中，韩先楚等名将的领导作风是不是与张正隆、都梁等作家笔下的我军将领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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