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娃有了崭新的院落,晾了2个月,去娘那里让老太太给挑选了搬家吉日,在搬家那天象征性的放了一串50响的鞭炮,然后把破破烂烂的家当往平车上一放,家就算搬了过来。
住进了新房,给二娃家大儿子说媒的媒婆就多了起来,什么邻村李婶,同村的张姐,还有好几个看似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的大姐,都不同先后的踏进了二娃的院子。
不过跑的最勤的还是村长的老婆,第一次在半晌午,二娃正在厨房拿木板钉碗架,村长老婆先是进门喊一嗓子“二娃在家吗?”,然后还没有等二娃从弯着腰干活的状态中直起腰,就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转悠起来,伸手推开离街门最近的西房,看着满屋的黑大瓮里堆着满满的小麦,谷子等农作物,嘴巴里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转到一溜正房,拍拍油漆的绿亮的窗户框子,又摸摸二娃让木工刚打的三斗一门柜,就对着从厨房里过来的二娃道:“老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知道凭俺二娃的能耐,总会翻身!”
二娃听了一通虚情假意的奉承话后, 接着村长老婆把大腿一拍,道:“二娃妹子,咱姐妹俩的缘分来了,邻村张家庄我表哥的大闺女,白白胖胖的,人也灵泛,个子不高不矮,眉眼也周正,我呀,谁家也看不中,就看中二娃你这婆婆了!”二娃笑着问:“我家穷的叮当响,你家侄女能看上咱?”“二娃,咱俩说了也不算,让两个孩子见见面,愿意的话妹子你的福气可就来了!”说着,村长老婆又附在二娃耳朵上神秘的说:“我哥让算命先生刚给占了一卦,说我家侄女旺夫命,浑身肉呼呼的都是福气,再说了,晚上躺被窝里手感多好啊,不咯人,哈哈哈,你儿子晚上该多受用啊!你说是不是,妹子?”二娃被村长老婆后几句带着哈哈哈的黄色话语说的有点脸红.尴尬的点了点头,心想:“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第一次听一个女人把床上的事当成趣话说,自己也是,都生过6个孩子了,咋还脸红呢?”
二娃送走了村长老婆,回到屋里上了炕,又寻思了一遍村长老婆说的这门亲事,最打动二娃的还是算命先生说的旺夫命,自己受了几十年的穷,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来个旺夫的媳妇带过来些运气,再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自己也算没有白来世上一遭。
天察黑,二娃的儿子推着车子进了街门,二娃走上前拿扫炕笤帚给浑身沾着泥土的儿子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然后心疼的说:“不让你去干泥瓦工,就不听,一年到头在地里忙,好不容易闲几天还闲不住,真是受罪鬼命。”
二娃的儿子咧着大嘴说:“歇甚了,没钱球的用也不顶,能挣上钱累死也愿意。”二娃和儿子边聊边走进了厨房,屋子里还透着初春的寒凉,二娃为了节约煤,早早的把住人的屋里熄了火,做饭也顺便搬到了东房,二娃打开烧锅的火门,往里边放了一堆玉茭杆,然后锅里添了水,开始点火做起了晚饭。
等二娃的男人牵着牛回到了院里,二娃的和子饭也做好了,二娃高声喊了一嗓子“吃饭了”,正做作业的俩女儿也赶紧放下书本,吹灭煤油灯,跑到厨房端起了碗,一家人蹲在地上哧溜哧溜的吃着,给寂静的夜添了几许人间烟火。
二娃等全家吃罢饭准备回屋时,单独叫大儿子留了下来,和他说了今天村长老婆说媒的事,儿子听了,好半天没吱声,二娃把手里正洗着的碗往锅里一撂,双手往衣服两侧一擦,就走到儿子跟前问:“啥意思?愿不愿意放个屁,跟了你爹的怂样。”儿子被二娃这么连骂带羞的,心里老大不乐意,尤其是二娃那句跟了你爹的怂样,二娃的儿子恨不得扑上去捂住自己娘的嘴, 从小目睹自己爹受村民欺负,受亲戚小看,受自己娘厌恶,二娃的儿子宁肯心里接受爹死了,也不愿意接受他是那个孬种的儿子。
就在二娃失去耐心,准备走出厨房时,二娃的儿子翁声嗡气的说:“不嫌咱家穷就行,还有,能看的起我的女人我才要。别和你似的,一辈子不舒心。”二娃听的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自己不如意的婚姻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孩子们,连粗枝大叶的儿子都看到自己婚姻的不如意,那闺女们呢……,二娃不敢往下想,轻声的回应了儿子一声嗯就悄悄的抹着眼泪进了住人的屋,没洗漱脱了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
隔了三天,二娃盘算着该去村长家走一趟,定个时间让儿子和姑娘也见见面。结果,刚要锁街门,远远的看到村长老婆带着一个胖呼呼的姑娘就从巷子口往这边走,村长老婆看到门口正站着的二娃,用手摆了摆,示意着赶紧回院子里 ,二娃点了点头,顺手把街门推开,进了住人的屋里找了两个空罐头瓶,各放了一勺子红糖,拿起暖壶冲了两杯水。
就在二娃拿起勺子搅杯子里的红糖时,吧嗒一声,村长老婆掀起棉门帘,领着她的胖侄女进了屋。二娃张罗着往炕上让,胖侄女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了二娃递过来的红糖水,吹了几下,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然后就跳下炕走到箱子上放着的相框里看了起来。
二娃搬了个木头凳子,和村长老婆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说:“他婶子,正准备过你家和你说孩子们见面的事呢,你就来了,心都想一处了。不过今天不知道你们要来,你家侄子跟着咱村里的建筑队去邻村盖房子去了,估计赶天黑才能回来。”
“没事,我又不急着回去,等他回来我再走。”不等村长老婆接茬,胖侄女就急促促的来了这么一句,村长老婆尴尬的呵呵一笑,对着侄女说:“要不先回姑姑家,今晚上住下,明天咱再过来,行不?”
“赶上饭时了,哪能走呢,咱就吃打卤面,吃了饭再走!”二娃客气的挽留着姑侄女俩。
“那好,姑姑,咱就吃了饭等他回来见了面再走吧!”胖侄女的口气让二娃听着像是女主人在盛情邀请自己的姑姑。村长老婆看着二娃,朝自家侄女努了努嘴,悄声道:“八成是看到相框里的照片对上眼了,这倒好,自己就把自己当做主人了 。”说着,村长老婆走到双腿又晃荡到炕沿上的侄女跟前,拍了拍侄女的胖胳膊,说:“姑姑得回去给你姑父和你哥哥弟弟们做饭,你要想在就留下来和你婶子边唠嗑边做饭吧!”
“嗯,行了,那你下午一定过来!”胖侄女爽快的应着。
二娃一看,初次上门就要留着吃饭,和长辈说话也没个礼貌称呼,心里就多了几分不乐意,但面子上咋也的说过去,二娃拿钥匙打开三斗橱的抽屉,左一层又一层的打开了包着钱的灰色破旧手绢,从里边拿出了五角钱,然后又仔细的包好手绢,落好锁,转身对着胖姑娘道:“你先坐着,来婶子去供销社一趟。”
“嗯,行了。”胖姑娘又爽快的应了声。
二娃出了屋,到了厨房拿起了瓷碗,看着有个豁口,又放下,重新找了个没有一点残次的碗,才奔着村供销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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