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军队为何如此能战？

曾渊正文

（2017年9月6日于长沙）

读当代战史，我尤其关注国共生死对决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至今难掩心中澎湃之思。战史界普遍认为：国共优胜劣败已盖棺定论，蒋毛才具短长也早见端倪。蒋介石因战略能力远逊毛泽东，直接导致国民党军政大权移归共产党。以三大战役为例，国民党正规军430万，对共产党正规军120万，前者溃败而后者完胜。这种看似奇怪的结局，其实绝非偶然。

一看战略方针。前者争一城一地之得失；后者致力于歼敌有生之力量。二看战术基点。前者分兵把守，患得患失，强而致弱；后者“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取舍有当，弱而致强。三看决策指挥。前者独断专行，越级指挥；后者民主集中，授予前方将领“临机处置”之权。四看人心向背。前者驭民如犬马，却忝称国民革命，结果分崩离析、众叛亲离；后者爱民如父母，使之翻身作主，结果落地生根、越战越强。五看将佐协同。前者互相掣肘，肆意推诿，上倨下恭；后者将帅同心，各尽其责，各输其智。前者虽有将才如傅作义、杜聿明、卫立煌者，更有“小诸葛”白崇禧者，亦难免各自为政，明哲保身，使战局急转直下，直至不可收拾；后者也有将才如林彪、刘伯承、邓小平、粟裕者，均可独当一面，配合默契，终使战局天翻地覆，再战而定夺天下。六看政局统揽。前者贪腐成风，经济崩颓，一番末世景象；后者廉洁奉公，开源节流，一派欣兴场面。七看精神风貌。前者口号山响，却人人自危，精神颓废，前途黯淡，终致“樯橹灰飞烟灭”；后者起于广野，而锐意进取，高歌猛进，曙光在前，“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从以上七点可见，与国民党的派系部队相比，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明显更有力量和谋略，更具远见和胆识。人民军队从诞生至今几近百年，前后称作新国民革命军、工农红军、新四军、八路军、解放军，名称有变而人民特质不变。从土地革命战争、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再到抗美援朝战争、抗美援越战争、对印对苏对越自卫反击战等，尽显王者之师的英雄本色，能征善战，所向披靡。

军魂即民心

那么，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为何如此能战？除了从战术指挥、战役谋划方面找原因外，还可以从军事思想、政权本质、地缘政治、战略眼界的层面找原因，但归根结蒂在于其“人民性”。一心一意为人民而战、为人民服务，这种特性是至诚至真、至阳至刚的，在当今世界绝无仅有，任何军队难望其项背。“人民性”是个双向概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来自人民、依靠人民，体现的是物质主体性；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为人民而战、为道义而战，体现的是精神主体性。时刻以“民心”为军魂的人民军队怎能不天下无敌？

军队好比拳头，兵分五指而力统拳心。人的指令就是拳心，拳领心志而动于道义，指哪打哪方可力摧劲敌。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正是领会了人民的道义决心，获得了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正确指引，所以才能始终朝着创建人民政权、维护人民秩序、创造人民福祉的目标前进前进再前进，生生打造出了一片人民的江山，并且巩固了江山，修葺了江山，并誓将保卫这片壮美的江山。

毛泽东军事思想作为人民军队的建军之魂、立军之本、制胜之道，涉及军队建设、人民战争、战略战术等多个领域，十分博大而精深。但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紧紧依靠人民，“倚人民而军，引人民而战，纳人民而谋，因人民而势”。

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国民党采纳共产党意见，紧紧依靠工农力量讨伐北洋政府，结果北伐成功而统一全国。但国民党的历史局限性决定了他必然背叛工农而倚靠大地主大资本家，结果建军行军进军都得不到广大工农的支持和帮助，靠抓丁拉夫行赏施惠而结成军队，战斗力天然不足。而共产党始终依靠广大人民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听群众心声，为群众而战。结果以伟大的人民战争打垮了国民党，打败了日本人，抗住了美帝苏修，镇住了印度越南，为新中国建设和改革开放打出了一片和平稳定的新天地。

战神崛起

回顾当代战争史，再宏阔的战争场面也离不开兵来将往的生动场景和鲜活影像。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向井冈山进发时，一度引来了“落草为寇”的深度质疑，许多士兵及头目选择逃离部队。而毛委员的解释是，向国民党各派军阀统治的三不管地带湘赣边区进军，更有利于发动工农群众，保存和壮大自我，创建工农革命根据地。结果不出所料，红色革命的星星之火从井冈山燃起，最终烧遍全国烧出了一个火红的世界。毛泽东在“三湾改编”前夕还亲自当了一回“排头兵”，创立了“军队民主”、“支部建在连上”、“党指挥枪”的全新建军理论，有效规范了队伍建设和领兵打仗的流程，大大提振了军心士气，增强了广大将士的必胜信心和杀敌勇气。从此，革命队伍的魂魄得以铸就，镰刀斧头的红旗真正树起。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开始纵横当代战争史，即使偶有挫折和起落，也总是捭阖有度、步履铿锵。

人民军队的灵魂，最终由人民赋予。这也是人民军队为何如此能战的终极缘由。红军在中央革命根据地“五次反围剿”战役中，前四次都采取“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人民战争手段，将国民党几十万反动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其直接原因就是，苏区人民对敌军进行了严密的消息封锁和错误的路线指引，让国民党军队在茫茫林海中变成了瞎子和莽夫。而苏区人民对红军却是积极提供情报支援和战场掩护，让原本能征贯战的人民军队如虎添翼如龙入海。

令人痛惜的是，“第五次反围剿”因毛泽东人民战争的军事思想被剥夺，而代之以博古李德“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单纯军事路线而宣告失败，红军因此被迫“战略转移”。前后相较而胜败两分，究其根本还在于“人民”二字，得之者胜，失之者败，此为定律。

好在天佑我军，党内有识之士如周恩来、王稼祥、张闻天、朱德、彭德怀者，以遵义会议而力挽狂澜于既倒，果断收回军事指挥权而恢复毛泽东的领军地位。红军有了毛泽东酣畅淋漓的军事指挥而如同神助，历时两年、横跨十四省、行程两万五千里、历经大小百余战，而后成功到达陕北革命根据地。其间不断有红军指战员倒下，又不断有劳苦群众自愿参军加入行列。虽然到达陕北已不足万人，但大浪淘沙，军魂炼就，人民军队以此为核心不断发展壮大，终于锻炼成擎天一柱，天下无敌。

一路凯歌

建军如同爬坡过坎，艰辛在前而势成在后。长征过后的人民军队已经越过了最为艰险的陡坡，从此冲锋陷阵如同俯冲下山，利如锋刃，势不可当。八年抗战期间，共产党敌后战场有力配合国民党正面战场，先后赢得平型关大捷、雁门关伏击战、阳明堡夜袭战、百团大战、晋察冀边区冬季反扫荡战争等，还因地制宜发明了地道战、地雷战、破袭战、麻雀战、水上游击战等新战法，取得良好的战场效果。所有这些战斗和战法之所以成功有效，关键在于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陷敌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正义自在人心，民族大义更是深埋全民心底，不可侵凌和冒犯。人民军队之所以如此能战，就在于他们是正义之师，勃发着同仇敌忾、挥鞭断流的斗天气概。

解放战争期间，广大翻身作主的劳苦大众更是空前觉醒，有力帮助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打垮国民党反动军队，为新中国诞生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辽沈战役期间，东北人民用“猪肉炖粉条”慰劳人民解放军；淮海战役期间，中原百姓用独轮车将4亿多斤粮食送往前线；渡江战役期间，千万渔民无偿贡献8000余只渔船，并自制无以数计的竹筏和木排送解放军过江。人民战争既得力于百万雄师的英勇向前，也得力于亿兆百姓的舍我支前。独轮车推出的淮海战役胜利，就是人民战争的胜利。可惜蒋介石至死认识不到这点，却将败责归于将士无能。对此，历史老人只兴一声长叹：“与人民为敌，如同逆天，其蠢也极！”

有人说：“现代战争靠的是高科技，不靠人多，小米加步枪不管用。”他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非本质。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任何时代的战争都离不开后勤给养，你能说后勤供给不用人来完成？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向中国人民志愿军及朝鲜人民军头上倾泻了成千上万吨钢水铁流，并扬言贫弱的新生中国承担不起现代战争的重负。可中国人民没有被吓倒，而是踊跃报名参加志愿军，雄纠纠气昂昂奔赴朝鲜前线。全国人民更是捐款捐物捐粮捐血捐飞机捐大炮，在短短一年内就募集了数千万吨后勤物资和数万万元钱款，按当时市值折算可以购得战斗机3710架之多。这是一种怎样的动员力量？这是一种怎么的战争保障？没有人民的支持能做到这点？没有军民鱼水情敢打这样的战争？没有“人民性”赋予军队的灵魂能打赢这样的战争？答案不解自明。

当战争的望远镜对准中印自卫反击战的茫茫战场时，印度永远搞不懂中国人民解放军何以胆敢翻越世界屋脊，背负喀喇昆仑山和喜马拉雅山与他们对阵，而且敢于冲锋陷阵生死相搏。殊不知，在他们的背后，数亿中国人民的支援如同浩瀚的大海支持一艘舰船冲向远方，力量源源不断、深不可测。据战史记载，当年为保障前线，不仅内地人民，就连广大翻身农奴和普通藏民都纷纷请缨运送战备物资。后来人们形象地称呼这场战争为“用牦牛和藏民的双肩扛过来的战争”。用前线总指挥、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的话说：“在交通运输上，我们是依靠土法，依靠自己，依靠群众。没有空军支援，靠地面；没有公路，靠人、畜；没有体积小、重量轻、有营养的干粮，靠糌粑……”可是，正如毛主席所说：“他是现代化，我们是原始化。但革命的原始化战胜了反革命的现代化。”这种豪情和自信来自哪里？人民！还是人民!

国之重器当慎用

人民战争作为人民军队的法宝，也作为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核心，永远都不会过时。人民性的“双向二元属性”决定着人民军队永远背靠人民，永远为人民而战、为人民服务。当历史车轮滚滚前行至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时，有人开始怀疑：“中国人民解放军还行吗？长期没有实战经验，战斗力是不是下降了？……”事实是，战斗力不但没下降反而上升了。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古人告诫我们，用兵打仗是一件十分审慎关键的大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打仗是为了和平，既然拥有和平就不要肆意叫嚣战争。国之重器当慎用，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策，能用和平手段威镇对手更是国之大幸。

前不久，印度军队非法侵入我国洞朗地区，试图阻止我方和平修路，人数最多时有400多人，侵入我国领土180多米，前后滞留71天才完全撤回。许多国民因此叫嚣“共产党软弱”、“解放军畏战”、“1962年毛主席时代的国威不再”等短视言论。其实，中国政府和军队在此次事件的处理过程中，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智慧和远见。期间，中国政府、军方通过外交渠道多次向印方提出交涉，并以书面形式向国际社会说明了事实真相，阐明了中方严正立场和明确要求，并郑重声明中国军队保留采取有力应对措施维护国家领土主权和合法权益的权利。可见，我国既占领了国际道义的至高点，又达到了和平解决纠纷的目的，还借机合理调整了军事部署且不引发邻国疑虑。这难道不是一举多得、高妙之极？

事实上，印度不仅撤军了，其总理莫迪还在几天后飞抵中国参加了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峰会，与习近平总书记握手畅谈经济文化深入交流合作事宜。试想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比拼死一战两败俱伤来得更妙吗？之所以达到这种理想效果，一方面是因为印度国内危机迭起给印度军方造成巨大内部压力；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国军民舆论宣传到位、备战扎实有力、斗志十分高昂迫使印军知难而退；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中国政治经济实力空前高涨、与中国经济文化合作有利可图让印度上下动了心，不得不走和平解决纠纷的道路。所有这一切事实的背后，哪一样缺少了中国13亿人民的努力与支持？

巡天遥看一千河

人民军队的硬实力完全建立在中国人民勤劳上进的软实力基础之上。这种软硬实力表现在我国政治、经济、军事、科技进步的方方面面。

我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大工业生产国、世界第一大贸易国，在诸如高铁、卫星、导弹、超算、通信、网络等许多方面都位居世界前列，为军队现代化建设准备了扎实的基础。在尖端武器和装备制造、军事体系信息化改革、运军运粮快速化、作战理论现代化、单兵训练科学化、协同作战灵敏化等方面都有了长足进步。无论是在国际军事竞赛、国际维和行动、国际撤侨行动，还是在国内救灾抢险行动中，中国军队都取得了国际国内军民的高度赞许和好评。

即使国家处于和平状态，中国人民解放军也在高度关注近期世界各地发生的战争实例。诸如阿富汗战争（1979年）、马岛海战（1982年）、海湾战争（1991年）、车臣战争（1994年）、科索沃战争（1999年）、美伊战争（2003年）、利比亚战争（2011年），以及现正在进行的叙利亚战争、乌克兰东部战争、国际反恐战争等。中国军界及学术界从战备、战情、武器、战法、战略等各个方面都做了仔细的、贴近的研究，为我军发展及战力提升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和帮助，其直观性、有效性、深远性不亚于实战。

窥一斑而知全豹，中国人民解放军虽然已经三十几载没有参加过实战，但军事训练和战略战术研究丝毫没有懈怠，军队的整体素养和战斗力有增无减。可以毫不隐讳地说，中国人民解放军虽是一支仁义之师、和平之师，但当今世界没有哪支军队胆敢向他公然发起挑战。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世界正风云变幻，没有一日是真正和平。我们有幸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国度，但我们并没生长在一个和平的世界。要想真正远离战争永保和平，我们必须热爱我们的人民军队，支持我们的人民军队，让我们的深情如同鱼水，让我们的血脉永远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