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有时有原因而起,路怒症就是一种,更多时候又没什么原因,日本的物哀就是触景生情,自然流露出一些情绪,也就是“性情中人”了,这是种文化,他们深以此为傲。而爱欲,更是难以归因的强烈情感,不说爱情是只强调人的自发的一端,对爱情的社会性暂时搁置不议。
如果不能把情绪、爱欲归因为星座、血型,高级的做法是测试,试卷是标准化的大家手里都一样,用分数或者多项指标给出分类,每种分类结果对应着不同的人格,也就是人格标签,标签反映出人真实的样子,真实到测试者本人都会大吃一惊,继而联想到自己的行为,在标签和对应的解释上与自己和解,“我原来是这种人”。
标签来自于对大数据的数据分析、提炼与抽象,然后再反馈到人身上,这是分析心理学的做法,分析心理学是很多应用心理学的基础,发展出广告心理学、购物心理学、统计心理学,因为它来自于人群,对人群很有效。
有趣的是分析心理学是专业人员对群体的研究,现在更多的是个体对自我的研究,人们希望知道自己身上有何种标签。测试的问题是,即便是真诚的答题,人也未必能真诚到完全给出试卷的答案,比如第一题“你是个外向的人么?”,于是测试结果很有可能是答题者期待自己的样子而不是本来的。另一个问题是被贴标签的人是一类人,每个人对标签也有自己的解释,也就是会在标签的大框架下自己做微调,这使得同个标签下的人们也千奇百怪。
给自己做测试然后贴标签,这种行为本身就值得探讨,这就好像人们在主动追求归化,寻找自己归于社会的方式。标签不是对状态的形容,而是人的行为指南。它从你是什么样的人,升级成你这样的人该怎么做。
情绪、爱欲越充分的人,能力和做法越受限,这是很自然的,我们当下的社会追求理性与自控。经济学就直接以此为前提,它们叫做“理性人假设”,最近十几年有些改善了,不情不愿的增加了一些非理性人的理论,很多传统经济学家觉得这样的改动使得经济学的科学性不那么强了。人的心理就很非科学,她总不受控,作为一个剩余,实在是应该切除,如果能不切除,那也是越少越好吧!这听起来有点极端,但是很多东方国家的传统教育就是这样。爱笑爱哭嘴碎敏感的文艺女青年林黛玉就注定不能美满,识大体的冰雪美人薛宝钗就很玲珑。鲁迅儿时生龙活虎的玩伴,长大了见了鲁迅就只能毕恭毕敬的叫一声“老爷”。
被切除了的,或者是极少情绪的人——我们说的一种真正的匮乏——往往是很适应社会的人。这个极端很适合作为心理研究的起点,因为接近0,向前迈就是第一步,这种人对情绪、爱欲的方法论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世界观,叫科学实在论。
科学:当下有价值的真理。当下,就是意识形态永恒的此刻;有价值的,就是意识形态的意义;真理,是当下和价值的剩余。具体的说,当下国外意识形态就是全球资本主义;有价值的,就是钱和可变现的资本,真理就是可让自己增值的手段。科学实在论者是数理化学得很好的人,又是最不懂科学定义的人。1947年重庆渣滓洞的特务引进了一批美国最新的刑具,附带了科学的处刑方法,是科学实在论者无法理解的科学。
科学实在论是机械到顶的,一切都在科学威力之下,秉承这个理念的人孜孜以求发现世界的规律,而不是创造。把情绪和爱欲丢进垃圾桶,是日常工作生活第一件事,然后理性的做学问、买卖股票。把科学实在论作为心理研究的一极,另一极是情绪极其丰沛者,它叫做人本主义,我们下篇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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