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存在舌尖的烟熏香味

永存在舌尖的烟熏香味

收到老家寄来的猪血丸子，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一股浓烈的烟熏香味扑面而来，让我沉醉其中，依稀间仿佛又看到了缕缕炊烟升腾中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家乡的腊制品很多，如腊肉、腊肠、腊鱼、腊排、腊笋、猪血丸子，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每一种都是美味，都能勾起人的食欲。这些美味之中，我最钟爱的还是猪血丸子。

猪血丸子又称猪血粑粑，是我们老家特有的传统家常菜。过去，无论穷富，每到冬月、腊月每家每户都会制作猪血丸子。据说，这不仅是因为猪血丸子味道可口，而是背后流传着两则故事更加动人。故事都发生在宋朝。一则是有个贫苦人家的善良母亲，看到在寺庙苦练武功的儿子不能吃荤腥，营养跟不上，于是想办法在不违背寺规的情况下改善伙食，用豆腐猪血混合猪肉送给儿子，最后培养儿子成了武状元；一则是忠臣杨六郎遭陷害后被关在宝庆府（我家乡的旧称），每次家人送的饭都被狱卒吃了，六郎在狱中挨饿。于是家人杨排风就想出了用豆腐裹肉，外表弄成黑乎乎的东西送给杨六郎，让杨六郎挺过艰难时期。无论哪个故事，背后都蕴含着深深的爱，也说明了猪血丸子历史悠久，从宋代开始就成为家乡的名菜。

猪血丸子的制作可谓非常讲究，但也因各家的爱好或者经济原因在主配料搭配上略有不同。猪血采用的是刚宰杀的活猪的未凝块新鲜血，豆腐是用上好黄豆制作的，且挑选嫩滑的作为首选。然后再挑选肥瘦适中的五花肉剁碎，辅以生姜、大蒜、鸡蛋、橘皮等其他的佐料。从材料的准备到制作到烘烤，至少需要20多天。这个过程不能急，要有足够的耐心给予足够的时间，否则成品的口感就会大打折扣。而且为了增加香味，很多家庭都会到家具厂要来锯木的木屑或者晒干的谷壳、花生壳、橘子皮等混在一起作为烟熏燃料，确保腊香扑鼻、风味独特。

家庭制作的猪血丸子成品或是圆形或是椭圆形，直径在7公分左右，表面黑乎乎的，猛一看会觉得这东西难看又难吃，其实这东西有内秀，吃起了可香，是最佳的下饭菜。特别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乡村的经济还不发达，三四月份的时候又值青黄不接，不像现在这样随时都能吃到反季的蔬菜和鸡鸭鱼肉。家里来个客人，舍不得去镇上买新鲜猪肉，能炒上一盘香气扑鼻的猪血丸子就算待客的佳肴了。上中学时，我们中午都是自带饭菜在学校吃，每年的三四月份猪血丸子成了我最佳的佐餐菜。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几个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互相交换彼此带的菜，然后点评。我家的猪血丸子一般情况下都能获得好评，也着实让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这是因为，我家的年猪杀了大部分肉都自家留了下来，制成了腊肉、腊肠和猪血丸子等烟熏品，够我们吃到来年的五六月份。

岁月不居，一晃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也好久没有吃到那引人垂涎的猪血丸子了，心中甚是念叨。去年冬月母亲回家，我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猪血丸子，没想到这么快她就给我寄了过来。看着这黑乎乎的圆耙耙，那沉淀已久的乡愁涌上心头，冲开情感的闸门，在心海中肆意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