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是风(48)她归来,他苏醒

作者: 七兮岑 | 来源:发表于2020-09-06 22:05 被阅读0次

奚若在厨房战斗的时候,江芷靠在门上啃着红苹果跟她闲聊,说是战斗,其实是井井有条。在美国的时候,奚若就是江芷的私人厨师,想吃什么一声吩咐奚若都能给她搞定。

“你知道你跟五星级大厨的差别是什么吗?”

奚若一边拿着锅碗瓢盆一边回答江芷的问题,“专业非专业。”

而江芷嚼着苹果说道,“NoNoNo。”

“那就是毫无差别,自我感觉良好。”

“人家大厨就像是强制式搅拌机,而你是自落式搅拌机。”

“少用你那些专业知识来糊弄我,说来说去本质还是搅拌机,非得加个强制,强制炒出来的菜能好吃么。”

“端出去给顾客的菜第一是外观,其次才是味道。”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淹没在油锅发出的爆炒声里,奚若在灶前忙碌,江芷靠在门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思绪被拉回她们还没毕业的时候。她们两个不同校,江芷比奚若大一届,学校相隔了两条街,江芷早就听闻A大的糖醋排骨色味俱佳,垂涎欲滴。

那天她刚下课就赶去了A大的食堂,在打饭的窗口前,“阿姨,糖醋排骨。”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打菜的阿姨不由地抬头看看两个如此默契之人,然后对着江芷说,“姑娘,你又来晚咯,最后一份了,这姑娘比你先来。”

气氛闪过一丝尴尬,江芷心中很是绝望,这是她第三次听到阿姨这么说了,前两次是没有糖醋排骨了,这次索性是最后一份,但起码还瞅见了糖醋排骨一眼,也算是有获而归。

江芷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下次再来,谢谢阿姨。”

“姑娘,记得早点来啊。”

江芷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奚若说,同学,糖醋排骨给你吃吧,我昨天刚吃过。

“真的吗?谢谢,谢谢。”

如今想想,江芷心里还觉得好笑,那时候自己为了吃一份糖醋排骨跑了好多趟,最后还是别人让给她的,而如今那个人又在厨房里忙碌着给她舌尖上的幸福。两个人的相遇相知果真很奇妙,想当初她们不过是一份糖醋排骨的交情,哪会知多年后的今天,她们已经亲密无间。

吃完饭,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江芷看快乐大本营看得哈哈大笑,直念叨着将来要嫁个何老师这样的男人,奚若对电视机的内容却一点也不感冒,还在想着冯凯的事情。自己对冯凯并不反感,如果是好友,她想定是能够相处的很和谐,且一直长存。但是恋人,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只是有时候他让她很依恋,但奚若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爱情。

江芷跟她说,不能总把和他的感觉跟顾南风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对顾南风或许更多的只是怀念过去,三年了,什么都会变的,所以冯凯一直被一道门隔着,你为什么就不能试试跟他在一起呢?尝试着让冯凯走进你的心里。

奚若心烦意乱,早早的就回房躺着了。明天是星期日,睡前不知怎的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白夜棣。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内心还在痛苦的挣扎,不敢面对现实,她一直没有去看望过白夜棣,因为她害怕见到那张颜,勾起过往一切的痛。

三年前他开颅手术虽然很成功,却一直没有醒来,整整睡了三年,人都睡清瘦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奚若起床收拾后,出门去花店买花。花是新鲜刚运到的,老板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奚若就在那堆花里挑了一大束,让老板给她包的好看点,还挑了一束满天星,跟老板说过会儿再去拿。

刚进医院大厅就闻到了很难闻的消毒水味儿,安静的走廊里时而传来别人的交谈声,奚若在那扇门前站了许久,直到有位查房医生走过来问她是不是要探望病人,奚若点了点头,然后医生转动了门把手。

白夜棣笔直的躺在床上,病房里很安静,安静的到处都是仪器发出的声音,他一个人已经在这里孤单的躺了三年了,究竟还要睡多久才愿意醒来?

医生一边照常做简单的检查,一边跟奚若搭话,他说,潇小姐没来吗?之前一直没见过你。

奚若笑笑,把手里的那束花放到床头柜上,回答说,我刚从美国回来不久。

“这样啊,之前都是潇小姐一个人来,每次来都要待上大半天。”

“她……经常来吗?”

“差不多吧,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来的少了,本来有些情况要告诉她的,一直联系不上,不过她助理说会转告她的,有些时日了。”

奚若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一只手提着包,空出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医生的袖子,“医生,是不是他怎么了?”

医生望了她一眼,“你别担心,半个月前我就发现病人的脑细胞比之前活跃得多,最近我观察了两周,发现他的脑细胞正在一天一天活跃起来。”

“那这代表什么?是不是他要醒了。”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的,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他的恢复状况,不过应该不远了。”医生拍了拍奚若的手背,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对于医生来说,每天向患者家属报出病情,乃是家常便饭。而对于家属来说,医生嘴里的每一句话都是宣判,就像上帝。好的消息常有,对医生来说,是又医好了一个病人的喜悦,而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希望,比如奚若,比如潇慕冉。

在仅有两人的病房里,奚若捂嘴痛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在脸颊上,也滴在手背上。沉睡了三年的人,他终于要醒了,她心里承受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有所释放,终究是她毁了他的人生,希望在他们活着的下半生里,她能够有所偿还。

门外同样有个痛哭流涕的女人,靠在墙壁上,她终于要等到那个心心念念、日夜所盼的人了,就在她到来的那一刻,刚好听到了医生说的每一句话,她比谁都开心,却也比谁都难过。奚若回国她早有耳闻,而且还去了皇冠工作。将近三年,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半年前那一次,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去了趟MS公司,在大厅里与她迎面相撞,不过谁也没有打招呼,就这样迎面又擦肩而过,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潇慕冉陪了白夜棣三年,甚至做梦都梦见他醒来了,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对着她笑,说,小冉,我回来了,每次醒来后发现只是一场梦。过去那么久了,她从来没有从医生嘴里听到过希望,重复的总是那几句话,“病人情况很稳定。”

奚若回国两个月,冥冥之中似如天意,白夜棣的脑细胞从那时候开始跳跃,直到她来看他,医生说他的脑细胞已经很活跃,很快就要苏醒了。

这一次潇慕冉没有进去,而是哭着跑回到了车里,奚若的出现,她还是不能平静面对。她嘲讽的说,是不是我的三年就那么不值得,是那么的廉价?我盼着你那么久,你没有给过我一丝希望。而她呢,是不是她一回国,你就想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在那张床上再也睡不下去了?白夜棣,我就那么不值得被爱吗?

白夜棣醒来是在两个星期后,接到电话的白父白母差点丢了魂,已经三年没听过儿子的声音了,赶到医院把儿子盯了个遍才确信真的是他。白夜棣真的苏醒了,醒的那么突然,醒的那么让人不知所措。

白夜棣一醒来就坚决要回家,他说,他已经躺了那么久了,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床头掉下一个信封,是昨天晚上潇慕冉放在那儿的,临走前潇慕冉对着他的唇要吻下去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她怕会舍不得,然后又慢慢移上额头。

信的开头没有称呼,用XX代替的。

亲爱的XX: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已经醒了,你终于愿意醒来,我很开心,陪伴你的这三年,我很满足了,那些没有机会说过的话,都在这三年里说完了。

对不起让你听我念叨了三年,虽然沉睡着,但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你是不是躺着都觉得,这个人怎么那么烦啊,睡个觉都叽叽喳喳的缠着你,可谁让你这一觉睡得那么长呢。你睡眠可真的好,我那么吵都没把你吵醒…………

三年了,我猜你已经听我念叨念烦了吧,所以为了你醒来可以过个清净的日子,我决定离开了。

爱你的小冉。

白夜棣在嘴里呢喃着,谁也没有听清,他说,我都听到了,我醒来了,你却要走了。

耳边又记起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我喜欢了你十多年,爱了你十多年,我真的怕我会累。

你说你爱了我十多年,现在一声不吭的走了,我要怎么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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