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从四叔家出来,又去二伯家。
二伯本来与我家比邻而居,一年前,因老儿子要结婚成家,二伯便在四叔那趟街上,又买了个小一些的老院落,老两口儿搬过去住,把自己的老院子拾掇拾掇,留给了老儿子。
一进二伯家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与四叔家相比,大不一样。
空落落的屋子里,灯光昏暗,只有老两口儿孤零零地待在炕上,听收音机。
二伯和二妈气管都不太好,尤其是二妈,一到冬天,喘气都费力。果然,此时的二妈正跪在二伯对面,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痛苦地呻吟着。
我的眼眶不禁一阵湿润。
一见我进来,两位老人眼睛一亮,顿时显得格外精神。
我忍住泪水,拉着二伯的手,紧挨着他坐下来。
二伯没有过多询问我的情况,而是讲了许多他自己年轻的时候,独自在外闯荡谋生的往事,语重心长地谈着感受和体会。主要意思是,一个人在外面,要处处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吃哑巴亏,被人给算计了,还找不到仇主。
二伯强忍着咳嗽,一直讲了两个多钟头,兴致依然未减。我一看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了,怕待久了影响两位老人的休息,便起身告辞。
那是我与二伯间的最长一次谈话,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思想交流。等到我放暑假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二伯已经因胃癌晚期住进了医院。而没过多久,就在那一年的秋天,二伯便与世长辞了。
我时常在想,也许,在其一生当中,不善言辞的二伯,从未像对我那样,对另一个晚辈主动地袒露过自己的心扉。之所以对我说了那么多,一定是二伯认为,他值得跟我那样讲。
我对二伯的感情,以及身在他乡,得知二伯去世的消息后,自己的悲伤无奈和所思所想,已经在我的另一篇文章那年那月中有过记述,此处便不再赘述。
回到家,大家都已经躺下了,灯还亮着。
母亲嫌我回来太晚,怕影响明天的旅程,责怪了几句。我赶忙简单洗漱一下,脱衣上炕,钻进了被窝。我的被子跟以前一样,挨着父亲。
父亲则像什么都没发生,关了灯,又小声地跟我讲了很多,主要是他自己小时候的往事,有些是听过的,有些没听过。
父亲讲的,无论是结构性还是逻辑性,显然都要比二伯讲的更加清楚些。
我像小时候那样,闭着眼,入神地听着,心中涌起无限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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