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睡得正香，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不想起床，更不想睁眼。《三国争霸》打到凌晨三点，终于打败了游戏里的男人婆，成功升级，级别越高升级也越难。况且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当然要狂玩，然后睡个大懒觉，单身生活还是有好处的。
可铃声很固执地响了很久，看来没人接是不打算停了，张震终于不情愿地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到电话。
＂震儿，就知道你还在睡，现在都中午了！＂不出所料，只有姑妈才会锲而不舍地一遍遍拔电话。
＂有事吗？＂他仍闭着眼懒洋洋地说。
＂嗯嗯，昨天我去看了李阿姨的侄女，挺不错地。＂
＂姑妈，我上次见陈婆婆的孙女已经是第一百次了，不想再相亲，您老别再为我瞎操心了，现在独身也是一种潮流。＂从二十五岁开始相亲，这十多年他都相得快麻木了。
＂不行，别人独身我管不着，你都快四十了，是我们张家的独苗。我不能让你妈在九泉之下不安心。况且这个姑娘真的不错，南江大学的老师，刚刚三十，快升正教授了。＂
＂我不喜欢书呆子。＂
＂不是不是，你放心。我昨天去看过，很健谈，长得象那个韩国明星宋....对了，宋慧乔！＂
张震觉得自己有点清醒了，他的梦中情人正好是宋慧乔的脸蛋，林志玲的温柔性感，加上林徽茵才华的综合体。
＂这次你肯定满意，如果这次不行，下次我也不会再找人介绍了。＂
＂最后一次？＂
＂确定！＂
2.
张震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果然已经是中午了。他把被子一掀，站起来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拉开深蓝色的亚麻窗帘和中间的遮光布，推开窗户。
四月的风犹带着丝丝凉意，几缕阳光从窗口轻轻飘进屋内，小区里的黄色迎春、粉色山樱、白色玉兰等各色花朵竞相灿烂，草地绿油油地，远看象一块块地毯。他觉得今天算得上是一个好天气。
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昨天刚买的小瓶装的蓝莓果酱。这是在小区门口他常去吃简餐的那家挺有情调的连锁咖啡店里买的，一瓶抹切片面包刚好够吃一顿的量，每次开一小瓶，他觉这样会比较卫生，果酱的保鲜也好。又泡了一份麦片牛奶。然后将电脑和网购的 BOSE Companion 5多媒体低音炮组合音箱打开。从酷狗音乐上选了几首歌就着早餐享受。这是他的周末常用模式。
这次他挑了好几首薛之谦的歌，薛之谦最近挺红，他虽不追星，但也觉得其实有几首歌还是不错的。
＂......丑八怪，呀依呀依呀......＂
这个调子听得很熟了，他不禁也摇头晃脑跟着哼哼起来。他忽然想起不记得是八十几次、还是九十几次相亲时。那个女的长得也挺漂亮，可是开口却是个公鸭嗓，跟个周迅有得一拼。太扫兴了。如果对方不符合自己的标准，那怕差一点点，也决不将就。我可不是胡适先生笔下的差不多先生，他想。
由于光线较好，电视柜上清晰可见一层薄薄的灰尘，该打扫卫生了。他迅速地收拾了餐具，决定搞个彻底的大打除。整理桌子，搓了抹布、冲了拖把，一件件地开始做起来，可实际上他只是把客厅和厨房打扫了完就已经累得不行了，要是有个女人多好。他想到明天周日还有一天，要不书房和卧室明天再弄吧，再说最主要是客厅，有客人来的话一般不去卧室。
3.
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脑子里又冒出公鸭嗓的问题，看了看时间，四点过了，约好的吃饭时间是六点。他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免得白跑一趟。
＂喂！＂这一声听起来酥酥的。
＂你好，请问是刘洁吗？＂
＂是的呢，请问你是......？＂
＂我是张震，打扰了，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确认下晚上吃饭的地点是在北桥的蜜兰饭庄吗？你知道，我姑妈上年纪了，怕记错地址。＂
＂对的呢，就是北桥桥头，旁边还有几棵柳树。＂张震放心了，这声音不但酥，还有几分嗲嗲的，和志玲姐姐的一样好听。
＂好的，晚上见。＂
＂嗯呢！＂
洗了个澡，剃了胡子，从摆得整整齐齐的衣橱里找到一件杰克琼斯白色T恤和一条CK的牛仔裤，外套配了件马克华菲的浅蓝色茄克，这样的搭配他感觉清爽又有活力，现在谁还会穿西装约会呢？有些折痕，挂在烫衣机上熨烫了一下。穿上后走到门口的穿衣镜前照照，一米八的高个，虽说中段稍有点发福，但他觉得不影响整体。眼睛虽小点，但胜在鼻子不算塌。熬夜后有些黑眼圈，皮肤粗糙些，但做为一个男人来说也不算是个问题。鬓角有点发亮的是什么？天啦！右侧鬓角居然长了两三根白发，这可要不得，他找了一把小剪刀，从发根上剪得干干净净。
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从鞋柜里找了一双耐克的深色休闲鞋。又把头发整理了下，再照照镜子，自我感觉挺顺眼。应该算得上个钻石王老五。
4.
蜜兰饭庄很好找，下了车从桥头靠右的小径再走一百多米就到了。左侧靠近北清河的地方果然有几株嫩绿的垂柳如丝如烟地十分清爽。饭庄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旁边还有两个漂亮的中国结。从建筑风格来说也应该算中式风格，但不知为什么起了个中不中、西不西的名字。
迎宾带着张震穿过一个回廊，上了二楼，一眼看去许多的卡座。有适合情侣的双人座，也有亲朋好友聚会的多人座，各座之间用水晶帘子相隔，店堂中间是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圆形台阶。一个身着紫色长袖连衣裙，腰间系着黑色细腰带，波浪长发，肤色白皙的女子正坐在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前弹奏《献给爱丽丝》，技法很娴熟，黑白键盘上优美的手形，蝴蝶一样上下翻飞，音乐声行云流水般从她的指尖潺潺流出。
会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吗？张震想着，已经走到约好的十六号座位前，位子上是空的，但白色大理石餐桌的一角放着一个黑色亮片金色长链的小包。看来人已经来了，大概上卫生间去了，张震在摆放小包的对面座位上坐下。
《献给爱丽丝》完美落幕，张震觉得的确弹得不错。鼓了几下掌。掌声方落，那个紫衣女子已款款走到十六号座位坐了下来。
＂张震？＂她笑问。
＂刘洁？＂张震彻底惊艳了，眼前的女子一双眼晴黑白分明，透着灵动；鼻梁挺拔，鹅蛋脸。五官轮廓分明，不失秀美，的确有六七分象乔妹。
“没......没想到你钢琴弹得那么好。”他觉得自己的表情也许可以用张口结舌来形容。
“我从八岁开始学钢琴，初中学就过了十级，本来想考音乐学院的，却鬼使神差地学了法律。命运挺有意思的，是吧?“
“哦，南江大学居然有法律专业。”张震若有所思。
＂你喜欢吃火锅吗？这家软哨豆米火锅挺有特色，你一会尝尝。”
“好的，你来得真早，我迟到了两分钟，不好意思。”
“没事，我习惯了，不管是工作、学习还是约会都会比规定时间提前些。”
“这习惯好！”一点都不矫情的美女，以前见过的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时服务员把桌上的配菜及小火锅都摆好了，用火机把锅下小黑炉里的白色石蜡点燃，火苗迅速燃烧，由于他们的位置靠窗，些许清风拂来，几颗小火苗调皮地飘了起来，差点燎到了她额头上的刘海，张震忙站起身伸手关上窗。
“你真细心。”她的声音又软又嗲。
“做为一个男士来说，照顾美丽的女士，不是应该的吗?"
“下次有机会，我炒几个小菜请你品尝，大家都称赞我的手艺不错的呢！”
“你还会做菜?”这是意外惊喜。仿佛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还附送一辆高级轿车。难道这就是老天注定的缘份，他忽然觉得应该抱着姑妈亲一下。
5.
饭后，刘洁提议到蜜兰饭店的下面走走。饭后散步怎么说也算个好习惯吧。张震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蜜兰饭店旁边的小路紧挨着北清河，路的左边是种着许多柳树和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组成的球状大花的植株。有几棵长得十分高大茂密的梧桐树枝斜斜地从上空横过右边的雕花白石栅杆，枝叶几乎垂到了河面。
“听你姑妈说，你喜欢林徽茵的诗?”
“是的，这你也知道。“
”我也喜欢她的《人间四月天》。”说完她开始吟诵起来。
”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他觉得有点激动，居然还有共同爱好。于是接着读下面的句子：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心似乎贴进了一些。一阵河风袭来，张震觉有一口痰卡在喉咙，想吐出来，却觉得当着女的面随地吐痰有损形象，又强咽了回去。
刘洁稍稍有些发抖，看来穿少了。毕竟还是春天。张震脱下外套打算给她披上，他忽然注意到由于风迎面吹过来的原因，宽松的紫色裙衣紧贴在她的身上。他感到震惊，她的胸前居然是一马平川。这还算什么女人，他顿觉兴味索然，把已经脱下的茄克又重新穿好。
那口浓痰再次涌上喉咙，他用尽全力＂扑＂的一声吐到一棵歪脖子柳的树根上。清了清嗓子，说：“天太晚了，回家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洁微张着嘴，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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