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艺术家徐冰的作品《天书》。
1987年,徐冰开始在中央美院10多平方米的房间里,以特有的耐心和技艺刻制了4000多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字。这些字没有一个是可释读的,也就是说全部都是没有意义的。当这些字通过雕版印刷出来并装帧成线装书的时候,就呈现出它的当代性——严肃、庄重的形式下却没有任何意义,这些特别像样的“伪文字”完全没有交流的功能。这就是徐冰的成名作《析世鉴——天书》。这部作品自1988年首次展出后就一直是热烈讨论的对象。据说有位商务印书馆的老先生看了,却没有一个字能辨认,“这让他很恼火”。对现代艺术有经验的读者则说:“这部作品是对他的文化依赖的警告。”徐冰自己评价《天书》说:“这是一本在吸引你阅读的同时又拒绝你进入的书,它具有最完备的书的外表,它的完备是因为它什么都没说,就像一个人用了几年的时间严肃、认真地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天书》充满矛盾。”


最近一次的北京香巴文化论坛分享活动中我讲到了这位艺术家和他的这件代表作。这就是当代艺术,属于观念艺术。不是那种画什么像什么的学院派写实绘画,而是通过一系列的行为和行为的结果引发人们的思考,没有固定的答案,“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昨天我提到本来想讲跟汉字起源的讲座来着,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再看看甲骨文,如果真像之前提到的那篇文章说的,这些文字其实是代表结绳契约的一个记录,真是会引发无数的猜想。那些粗细一致的篆体笔划很有可能就是绳结的样子。想想如果我们照着这些文字做出绳结来拿在手里,还是挺有意思的事呢。我们已经读不懂这背后的真正含义了,但却会让我们的思绪穿越历史回到那个远古的文明,我们的祖先在万年前创造的辉煌图景中。
说不定是这样一个场景:我借了隔壁村子老王一袋粮食,然后来到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那里,用绳子编成特定的结,然后把这绳子分成两半,我一半老王一半。一段时间后,我俩按照相约的时间再次见面,我还他粮食,并把绳结拿出来对在一起交给那位长者,这事就算圆满完成。不过也有可能这种契约不会涉及到这么小的事,有可能是更重要的事,比如部落之间通婚、同盟、争斗、分财产之类。可以说,那时的人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社会秩序,有了比较普遍的社会准则以及仲裁的机构和方式。当然,这也是我的想象而已,那个文字背后的文明已经与我相隔太远。
我在美院那会,徐冰回国来到美院做了副院长。他几乎可以代表一个时代,也是无数搞当代艺术的人心中的偶像。从《天书》问世起,很多艺术家就沿着这条思路开始寻找自己在艺术领域的突破口。在那些坚持搞写实绘画的人眼里,这帮疯子真是不可理喻,扔下画笔不好好画画了,纯粹是瞎胡整。虽说这个过程已经有了30多年,但现在还仍然有些拿画笔“好好”画画的人对这些当代艺术嗤之以鼻。外人看起来都是搞艺术的,但却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写实绘画的人坚持认为自己是西方古典主义的传承。搞观念艺术的认为自己是现在西方真正的艺术潮流。山头不同,景致不同,套路也不同。西方的艺术家来到中国后看到这些山这些景会说:“这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好几年了,我都没有再去过美术馆看有关当代艺术的展览。看展的话也是冲着传统中国水墨画去,觉得那里才有我们文化的根。
这文化的根究竟是什么呢?
说不清楚,但我觉得一定跟文字有关。虽然现代人读不懂远古文字的真正内涵,也就只能破译一些字面上的意思,但是这种文化的脉络已经深深植入我们的基因之中,只要有恰当的机会就会被唤醒。这些文字,就是我每天码的这些文字,既是交流的工具又是一种图腾,还有可能是一种符咒。它们每天都在牵扯着我们的感官和思想,让我们跟那远去的祖先们建立起一种链接,从未断绝。理不理解当初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链接本身就具有非凡的意义。
徐冰的作品《天书》,在如今的我看来似乎悲观了些,似乎更多的是无奈,透露着他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在中西方文化大碰撞大交流的背景下显现的一种焦虑。这种情绪从五四运动那会一直延续至今。我也曾这样焦虑过。
不过现在踏实了。每天这么码字,每天都跟祖先们暗暗的传递信息,每天都在受着他们的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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