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在班里布置了一项征文的作业,主题是“感动外国语人物评选”,要求孩子们能写一写在校园里发生的感动他们的人和事儿。有的孩子写的很动人,打动了我们很多老师,比如前不久推送的901班程梦涵的《那一道光》。
而有的孩子两节课的时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我慨叹于他们的粗枝大叶和对生活的淡漠,在接下来的语文课上,我有点难过地表达了自己的一些观点。我们教室里的孩子,大多是在这个校园里生活了三年以上的,根据我对我们学校的同事的了解,如果仔细捡拾记忆,一定有很多令他们感动的人和事,可是这部分孩子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或者写出一些没有生命力的陈词滥调。
于是,我向孩子们暴露了一下我的心路,向他们讲述了两件让我感动的事儿,希望我的真诚和善良能引起他们一点点思考。
第一件事。
当天早上,开车上学的路上,我打开广播听了一下,恰好新闻在讲述上海疫情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负责物资配送的司机,其实上级领导是给每个司机安排了宾馆住的,但是他还是决定睡在车上,因为宾馆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封控区,那他就不能出门继续工作了,而这个时期的上海,物资匮乏,运送物资的司机也是十分短缺的,所以他宁愿自己吃睡不便利,也想尽可能服务大家。
这个司机还讲到有一次,配送的物资是要送到自己父母居住的小区,他提前联系了父母,父母在家为他做了饭,送到小区栅栏门那儿递出来给他吃,他说当时已经连续多天没吃到一口热饭,在突然吃到父母做的饭时,真想就把车扔那儿,直接回父母家待着了,可是他一想到,父母之所以还能如平日里一样能做饭吃,不正是因为有他一样的配送物资人员在努力工作吗?
所以他不能贪婪那一口热饭啊。
听到这里,恰好等红绿灯,我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深知,爸妈做的那一口热饭,对一个久未归家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福建念书时,第一个学期是最难熬的,第一次长达三四个月没有回家,期末考试那天早上,很少联系我的爸爸给我打电话,问我何时回家,我说快了,当时正在食堂打饭的我又说想吃鱼,这里的鱼都是糖醋的。
而这个司机克服生活上各种不便利,提着老百姓们的“菜篮子”四下奔波,怎能让我不感动。
第二件事。
妹妹有一次跟我讲到,她以前教过的一个班的学生在万达广场上举行大型活动,当天她恰好在家,家离活动地点也很近,所以她就去看了一下学生们,有几个从不大胆表露自己情绪的孩子冲过来一把抱住她,问东问西。她讲到这里时,回转头看了一下我,我眼圈泛红,眼泪滚滚落下来。
她边给我抽纸巾边说,你真是个善感的人,这都能把你给说哭。我说,我想到你的那些学生从一年级就跟着你,一直到四年级,你相当于他们的半个妈妈,哪个孩子离了妈妈不难过呢。我也想到了我的学生啊,他们也曾这样拥抱过我。
回头一想,我的确是个爱哭鬼。这种容易感动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何曾是谁教过我的呢?我告诉我的学生们,我可以教给你们很多写作技巧,事实上,从去年到今天,我也的确上了很多节作文指导课,但是这些技巧在真情实感面前,在感动面前,不值一提,最多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孩子们,为何我们不能感动了,是因为我们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认为是理所当然,没有感恩,自然就没有感动了。如何不那么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要俯下身子啊,要时常留心观察生命啊,比如你们在这个小小的学校生活了三年,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们可曾数过,这个学校里有多少棵高过人的树?
学生一片哑然。我说,趁你们还在这个学校,去数一数吧,下节课告诉我答案。
我到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月,我留意到校门口的花坛里,后勤主任换上了新的矮株植物,我问他为何要重新栽种啊?他说,这里日晒时间长,而且土浅,种的花总是干死,所以基本上每年都在换新的植株。我听完不语。
那个月结束后,便到了国庆假,七天的假期,连续的高温,我挂念着花坛里新栽种的植株。我斗胆给校长发了个信息,问了一下学校放假了有没有人值班?会不会有人给花浇水。
校长当时觉得我很奇怪,为什么会问这个,他何曾知道,我很少养花,因为他们枯死的时候,我愧疚极了。我更是从不养宠物,因为他们的寿命总比我短,想到我要见证他们的死亡,我便难以接受。
大学期间,养过两只仓鼠,其中一只某天突然不动了,和我一起养仓鼠的同学看到了笼子里一动不动的那只仓鼠,马上拉走我,让我不要回头看,他知道我接受不了,他默默地处理好仓鼠的尸体,然后把另外一只养的很胖很胖。后来毕业了,我带着这只仓鼠跨越了几个省,挤地铁坐火车,把它们送到妹妹的宿舍,交给她和舍友照顾,我刻意逃避了它的死亡。
这些感动的力量,总是遏制我的情绪,这种性格过于敏感了,我后来用了很久的时间,一直练习钝感。可是,当我发现学生们只有钝感,没有敏感时,无力感要挟着我,让我无所适从,我深知,这是一种我教不了的力量,感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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