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颢从进入诗瞳家单元门的一刻,就察觉到了窥视,但他装作浑然无知。之所以选择诗瞳的房间,一则因为气息,二则也想清楚它对自己抱有什么动机。
此时,再无他人,凌颢与它第一次如此对峙。
“你我都不是人类,何须隐瞒。”那团腾起的虽是虚无,却依旧是巨蛇的形态,只是庞大的身躯应该超过在世时的本体,或许是汇集的怨气太盛,以至于这个对它来说是那么的狭小。
它的声音空灵却不失浑厚。对于将‘隐瞒’-- 这种不磊落的行为划分给人类的态度,凌颢还是欣赏的。“这一点我们倒是有共识……我为你找寻使者只是巧合,没预谋,不需要担心。”
“那么你在这里所为何求?”
“我要找一个族类,你说的女孩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
“你在利用她?”
“利用?她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阳寿?阳气?恐怕只有她求助我,利用我的灵力。”
“你们的关系是假的!”
“你活着的时候也喜欢多管闲事吗?”
“人有人的律法,灵类有灵类的循规,你这样和她在一起会乱了她的姻缘和运势,而这一切仅仅为了完成你的目的,不是利用吗?”
“她的姻缘线已断,并非我所为,以你的道行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在这里让她减少了被人议论,或许借助我的仙泽她还能捡拾一根红线,不是更好吗?”凌颢觉得这地灵真是迂腐,终归比不得玉尘的神仙看事情通透,而且他入世所求尚无头绪,还想插手别人的事情,这一点怎么跟人类相似,乱操心。
“除去灵力高低,你我修习的宗法也不尽相同,所以可能我看见的你未曾了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与我无关,但毕竟这家人接了我的寻帖,只要你不越规咱们就各行其道,但若是动了异念,你该知道怨灵难缠的下场。”
还是个讲究道义的怨灵,有点意思。“好,咱们就各行其道……她母亲肯定调查过我吧,你怎么给她的答复?”凌颢不愿同诗瞳回老家,也多少和这件事有些关系,想着让她自己回来随便编,结果让邱佳佳闹的还是过来了,但她的父母似乎忘了续命之事是他一手操办,即便单独送他们时也不曾提及,他也就跟着装糊涂了。现在这怨灵主动现身,不妨了解一下。
“我告诉他们你能通灵,除此之外你自己处理吧!”
“通灵!你在暗示他们我是人……为什么帮我?”凌颢真的没想到它把这件事如此简单便处理了,而且给自己留有足够余地,之前生出的一丝丝反感顷刻不见了。
“没什么帮与不帮,我生前就不喜欢招惹麻烦,你身上没有戾气,也无需刁难。毕竟我能出马是你帮助结的缘,这一点不会忘的。”
“你倒没有贪念,可惜了几百年修行,不然定会有所成。”凌颢不禁惋惜,“你生前可有名讳?”
那大蛇本欲隐退,听闻凌颢呢喃般的问话不觉一震,连同周身的白雾也越发扩大,明亮起来。
“有,你想知道?”对于这件事本已心如死水,而今凌颢这一问,还是令它难以自控的慌乱。
“说来听听,也许我能记住。”凌颢从它轮廓的变化就猜到了它的心境,
“崆峒蚺!”
“崆-峒-蚺……”凌颢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你真的收了我的名字?”说出名字的一刻既期盼,又恐惧,就算他不做声自己也无计可施,但语音刚落他就完整的念出,是崆峒蚺始料不及的。
作为被阴都弃置的怨灵,虽然冥王垂怜他的委屈,不让鬼差强行抓捕,但只能在暗无天日里寻找机会复仇,却再不能入轮回,一旦目的达到即魂飞魄散。除非有修为深厚的上仙愿意收了他的名号,待到尘缘断去的时候,一丝残念会有所托属,受着仙泽蕴养,慢慢生出完整的魂魄,可以再度修行为有型之体。虽然要比他人漫长艰辛,但终归还是能回归于世的。
只是怨灵众多,别说不易遇到上仙,即便真有机会拜求,毕竟是阴煞之气,若不是有什么深厚的渊源,没有仙人会为此消损修为的。
当日在阴都看到面对众多厉鬼怨灵,镇定自若的凌颢将邪祟惊得纷纷退避时,就知他修为不凡。自己靠近后也感到片刻涣散,那绝非等闲地仙可比,所以今时他收自己名字,日后又有了重生修行的机会了。
就在崆峒蚺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时,凌颢坐起身来,表情严肃的正色道。“我从未收过怨灵,但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你既懂得循途守辙,如今又有我为你纳魂,此后更要时时提醒自己,切不要因过往仇债乱了尺规。”
“就算不能往生,崆峒蚺也不敢恣意妄为,今后,更不会。”
“那就好。”听到他的承诺,凌颢又回复到常态,戏谑的说,“此后你便天天为我祈福吧,若我有个三长两短,这纳魂也就不做数啦!”
崆峒蚺知道他是不喜欢受人重谢,故意打趣结束这个话题,所以就简单答了一句“好!”之后,便隐退了。
邱佳佳感到蟋索之声有一会了,才不情愿的微微张开眼睛,然后就发现诗瞳的母亲低声嘱咐女儿,起身后记得查看早餐。佳佳立刻又闭上眼睛装睡,等陆母离开的关门声响起后,才懒懒的说,“平时没觉得你长脑子,看来都用在猜你妈妈的心思上了,太准了。”
“我妈送来了饺子,煮了粥,你饿了就先吃,我再睡一会。”诗瞳闭着眼睛说。
“我也没睡够呢!”
两个女孩子又补了个美美的回笼觉,直到上午十点多才先后醒来。
洗漱完毕已近中午,两个人坐下来吃饭,看到还没动静的凌颢,佳佳神秘地说,“诶,过完年带他去做个体检,我给你找朋友,来个全套的。”
“干嘛呀!你有提成!”诗瞳觉得莫名其妙。
“提成个屁,想什么呢?……我在你家那天就觉得这家伙太能睡,但毕竟没几个人酒量能跟我比,也就没多想,但你看昨天我们一起睡的,他还没醒,会不会是血粘稠呀?”
“咳!……”诗瞳正喝着的一口粥,直接呛在嗓子眼里,难受的自己直拍心口。
“你这么激动干嘛!就算血粘稠也不是绝症,但你俩今年要是真结婚应该查查,你说他那么白,难保会贫血什么的,别以后生不出孩子还怨你。”
“邱佳佳我怕了你了,什么都敢说呢!”诗瞳觉得这早餐吃的太不顺口了。
“这有什么呀?什么事情只要说开就不算事,看到大马她姐了吗?那真大家闺秀,交个男朋友住一起觉得不对劲还不好意思说,结婚了怎么着……那男的吸毒,一来瘾就折磨她,最后老婆婆嫌他们没孩子说风凉话时,她发疯了,有什么用!……个人条件再好也是离过婚的人,早想什么呢?说出来就没事了!……陆诗瞳我告诉你,你要是嘴张不开就得心里能忍住憋屈;你要不想过的遭罪就别扯那些三从四德。”
邱佳佳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不无道理,自己从来就不忍说狠话,即便是不愿意,想到会让对方难受,还是会把情绪留给自己消化。但,也不是每次都有能力消化,只是这样的积压习惯了,也就咬着牙一直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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