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88】刘邦骄以失臣，贯高狠以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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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敬送了“长公主”去匈奴回来，说：“匈奴南部的白羊部落、楼烦部落，距离长安近的地方只有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就可以到达秦中。秦中刚刚经历战祸，人口稀少，土地肥沃，可以大量增加人口，充实土地。诸侯当初起事的时候，齐国的田氏，楚国的昭氏、屈氏、景氏，这些家族最有号召力，如果不是他们的响应，就不能成功。陛下虽然建都在关中，实际上人口稀少，而东边六国都很强大，一旦有变，陛下不能高枕无忧啊！臣建议陛下将六国后裔，以及地方上的豪杰、名家迁居关中，无事可以防备匈奴；如果诸侯有变，也可率领他们东伐，这是强本弱末之权术啊！”刘邦说：“善！”十一月，将齐、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田氏五大家族及豪杰于关中，拨给他们良田美宅。这次一共移民十余万人。

3、

十二月，刘邦从长安到洛阳。

4、

贯高的仇家知道了他行刺皇上的密谋，向上告发，于是刘邦下令逮捕赵王及谋反者。赵午等十余人都争相要自刎，贯高发怒说：“谁让你们自杀？如今大王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密谋，也一起被逮捕。如果你们都死了，谁来给大王清白？”于是张敖和贯高等，都被用密不透风的囚车送到长安，贯高招供说：“是我和手下谋划的，赵王确实不知道。”官吏刑讯逼供，打了数千下，由用铁椎乱刺，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再找不到地方下手，始终不再发一言。吕后数次对刘邦说：“张王因为公主的缘故，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刘邦怒道：“如果张敖得了天下，还缺你的女儿吗？”不听吕后的求情。

廷尉将贯高的口供呈上去。刘邦赞叹说：“真是壮士！谁和他关系好？以私人身份再问问他。”中大夫泄公说：“我和贯高是同乡，一向了解他，他就是那种典型的赵国义士，以义自立，不受侵辱，重于承诺者。”刘邦派泄公，拿着皇上符节，去见贯高。贯高被打得遍体鳞伤，靠在一个竹筐上。泄公在一旁和他唠家常，谈论家世和别后各自情况，慰问他的劳苦，然后问：“张王到底参与没有？”贯高说：“人之常情，谁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呢？如今我将要被灭三族，难道我爱赵王，还胜过爱自己的亲人吗？因为赵王确实没有参与谋反，就是我们自己干的。”然后详细跟泄公讲了整个过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赵王确实不知云云。于是泄公回去，一一向皇上汇报。春，正月，皇上赦免赵王张敖，废为宣平侯，将代王如意迁为赵王。

刘邦很欣赏贯高的为人，派泄公告诉他说：“张王已经出狱，没事了。”贯高高兴的问：“我家大王真的出来了？”泄公说：“真的出来了。”又说：“皇上敬重你的为人，所以也赦免你！”贯高说：“我全身都被打烂了，还不肯死，就是为了还张王清白呀！如今张王已经出来了，我的责任完成了，死而无恨！况且我身为人臣，有篡弑之名，哪有面目还去事奉君上呢？就算皇上不杀我，我能无愧于心吗？”说罢，将头部猛烈后仰，折断颈动脉，遂告死亡。

荀悦评论说：

贯高首为乱谋，杀主之贼，虽然能证明赵王的清白，但小忠不能抵消大逆，私德不能抵消公罪。春秋大义，以居正为大，贯高罪无可赦。

司马光说：

高祖骄以失臣，贯高狠以亡君。让贯高谋逆，是高祖之过；让张敖亡国，是贯高之罪。

华杉版资治通鉴【88】刘邦骄以失臣，贯高狠以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