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214： 汉纪（三十五）
公孙述
汉纪三十五（从36年开始，到46年结束，共计11年时间。）
36年春正月，吴汉在鱼涪津击败公孙述的部将魏党、公孙永，随后包围武阳，公孙述派女婿史兴率领五千人救援。吴汉迎头痛击，把其部众全部消灭，随后攻入犍郡中，各县都坚守城池。吴汉进军直取广都，计划占据其心腹之地。吴汉进攻广都，迅速攻克，派遣轻骑烧毁了成都市桥。
公孙述的将帅非常恐惧，每天都有人反叛逃离，公孙述虽然诛灭这些人的全家，仍然不能禁止。刘秀一定要迫使公孙述投降，就又下诏书晓喻公孙述说：“不要因为来歙、岑彭受害而自我怀疑，现在如果能及时前来归附，那样宗族就能完全。诏书和亲笔信，不可能多次得到。”
公孙述最终也没有投降的意思。
秋七月，冯骏攻克州，俘虏田戎。
刘秀告诫吴汉说：“成都有十多万部众，千万不能轻敌。只能坚守广都，等待蜀军来攻，不要和他们争锋。如果他们不敢前来，将军要转营迫近，慢慢等到他们军力耗尽后，才能进击。”
吴汉不听，借助胜利之势，亲率步骑兵两万多人进逼成都，离城只有十多里，在长江北岸修筑营寨，搭建起浮桥，派副将、武威将军刘尚率领一万多人屯驻在长江南岸，彼此相隔二十多里。
刘秀听说后大惊，责备吴汉说：“我已经敕令将军千条万端了，为什么还要临事这么慌乱呢！我军既然轻敌深入，却又和刘尚分别扎营，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彼此根本不能相顾。贼兵如果以主力抵挡将军，却分出一部兵力进攻刘尚，刘尚一旦被击败，你也就战败了。希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将军赶紧率军返回广都。”
刘秀的诏书还没有到达。九月，公孙述果然派部将谢丰、袁吉率领部众十多万人，分成二十多营，一起出来进攻吴汉。另外派一路军将率领一万多人，前去劫夺刘尚的营寨，使他们互相不能救援。吴汉和蜀军大战一整天，结果战败，退回营寨中，谢丰随后包围了吴汉。
吴汉召集众将大声说道：“我和各位将军逾越险阻，转战上千里，随后深入敌人腹地，一直到达成都城下。现在我们和刘尚两处都被包围，形势上不能相互接济，其灾祸难以计量。我想偷偷出动大军到刘尚的南岸，然后再合兵作战。如果大家能同心协力，人人力战，就能大功可成；如果不是这样，就会必败无疑。成败的时机，就在此一举！”众将都齐声答应道：“诺”。
吴汉犒赏士卒，喂养马匹，关闭营门三天都不出战，插起很多旗帜，让烟火一直不断。在这天夜间，吴汉命令战马衔枚，率军与刘尚所部会合。谢丰等人没有察觉，到了第二天天明，才分兵抵御江北汉军，亲自率军进攻江南。吴汉派出全部军兵迎击，从早晨一直杀到中午，大败蜀军，斩杀谢丰和袁吉。
吴汉率军返回广都，留下刘尚抵御公孙述，把情况报告给刘秀，在信中深深自责。
刘秀回复说：“将军返回广都，非常及时，公孙述肯定不敢越过刘尚攻击将军。他如果先攻刘尚，将军就从广都五十里的地方出动全部步骑前往。如果正是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就肯定能击败公孙述了。”
于是吴汉和公孙述大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胜，随后把部队驻扎在成都的外城之中。
臧宫攻克绵竹，又攻占涪城，斩杀公孙恢，接着又攻克繁、郫，和吴汉在成都城下会师。
李通想躲避权势，请求退休回家。两年后，刘秀才让李通奉还大司空印绶，以特进的位置参加朝会。后来，有关部门奏报刘秀加封皇子，刘秀感念李通首先拥戴自己起兵的谋略，在当天封李通的小儿子李雄为召陵侯。
公孙述窘迫危急，就问延岑：“现在这事该怎么办呢！”延岑说：“男儿应当在死中求生，怎么能穷困坐守呢！财物易聚易散，不值得珍惜。”
于是公孙述散尽全部金帛，招募敢死军士五千多人，分配给延岑。延岑埋伏在市中桥上，随后伪装旗帜，鸣鼓挑战，另外偷偷派出奇兵袭击吴汉的军兵身后，一战击败吴汉。汉军纷纷落水，很多人揪着马尾巴才逃脱性命。
汉军只剩下七天的粮食，就暗中准备船只，想要撤退。蜀郡太守、南阳人张堪听说后，飞驰去见吴汉，说公孙述必败，不应当退军。吴汉听从，故意示弱引诱敌军出击。
十一月，臧宫的军兵攻到咸门。戊寅日，公孙述亲率几万军兵进攻吴汉，派延岑抵御臧宫。双方展开大战，延岑三战三胜。从早晨一直杀到中午，公孙述的军士没有吃饭，十分疲惫，吴汉随即派出护军高午、唐邯率领几万精锐突击，公孙述军兵大乱，他被刺中胸膛，坠落马下，身边左右保护着用车接入城中。
吴汉屠蜀
公孙述把兵符交给延岑，在当夜去世。第二天（辛巳日）天明，延岑归降吴汉。吴汉命人杀掉公孙述的妻子、子女，随后夷灭公孙氏，同时也把延岑灭族。吴汉放纵军兵大肆掳掠，放火焚毁了公孙述的宫室。
刘秀听说后大怒，派使者责备吴汉。又责备刘尚说：“成都投降已经三天，官吏百姓全都臣服，孩儿老母加起来有几十万人，你们却纵兵放火，朕听说后十分辛酸！你刘尚是宗室子孙，也曾担任过官吏职务，怎么能忍心这样呢？仰望苍天，俯视大地，看那放麑啜羹（秦西巴因小鹿放归其母，乐羊子吃掉儿子做成的肉汤），这两者哪个更仁慈呢？这已经失掉了斩将抚慰百姓的仁义了！”
当初，公孙述征召广汉人李业封为博士，李业坚决推辞，称病拒绝前往。公孙述因其不到任感觉羞耻，就派大鸿胪尹融带上毒酒，奉诏命强迫劫持李业，对尹融说道：“李业如果前来，则马上封授公侯之位；如果不来，立刻赏赐给他毒酒。”
尹融劝说李业：“现在正是天下分崩离析之时，有谁知道孰是孰非呢？怎么能凭借区区身体，去尝试不测的深渊呢！朝廷贪慕先生名德，留下官位等待，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四时的珍御，从没有忘记过送给先生。先生应当对上承奉知己，对下为了子孙，这样身名俱全，不也非常合适吗？”
李业叹息说：“古人说危国不入，乱国不居，正是这个原因。君子看到国家陷入危难，还要接受任命，能这样去受重职高位诱惑吗？”
尹融说：“先生应当为自己的家室考虑一下。”李业说道：“大丈夫了断的心早已经决定很久了，怎么还能顾虑妻子、儿女呢？”说完后服毒自尽。
公孙述耻于落下杀害贤士的名声，就派遣使者前去吊祭，送上丧礼一百匹赠。李业的儿子叫做李翚，他逃避不肯接受。
公孙述又聘任巴郡人谯玄，谯玄也不到任。公孙述派遣使者带毒药强迫其前来。太守亲自来到谯玄的茅舍，劝谯玄前往。谯玄说道：“能够保志全高，我死也无恨了！”于是领受毒药。
谯玄的儿子谯瑛在太守面前叩头泣血，说愿奉献家中的一千万钱，以赎父亲的死罪。太守也替谯玄求情，公孙述这才答应。
公孙述又派遣使者征召王皓和王嘉，担心这两人不来，就先逮捕了他们的妻子、儿女，派使者对王嘉说道：“赶紧整理行装前来，妻子、儿女还能保全。”
王嘉回答说：“犬马仍然识主，何况是人呢！”王皓先行自杀，让人把首级交给使者。公孙述大怒，命人诛杀王皓的家属。王嘉听到后叹息说：“我死在王晧之后了！”于是对着使者伏剑而死。
这时，还有犍为人费贻，他不肯做公孙述的官员，就在身上涂抹生漆，假装癫狂躲避。费贻的同郡人任永和李业的同郡人冯信，他们都强忍装作眼瞎推辞掉征辟。
刘秀在平定蜀地后，下诏令追赠常少为太常，追赠张隆为光禄勋。谯玄这时也已经去世，刘秀诏令用中牢之礼祭祀，敕令所在地返还当年的赎命钱，表彰李业所在的街巷。刘秀征召费贻、任永、冯信，这时任永、冯信因病去世，只有费贻官至合浦太守。刘秀认为公孙述的部将程乌、李育有才干，全都提拔重用，于是西方全都欢悦，没有人不诚心归附。
当初，王莽任命广汉人文齐为太守，他加强农业生产，厉兵秣马，降服聚集的蛮夷，非常受百姓爱戴。公孙述占据益州称帝后，文齐拒险固守，公孙述派人拘捕了文齐的妻子，许诺他投降封侯，文齐仍然不降。听说刘秀称帝后，文齐派人从小道奏报情况。蜀地平定后，刘秀征召文齐任命为镇远将军，封为成义侯。
谯玄
黄其军
作于2025年4月15日（古历乙巳年三月十八）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