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不够,吃药来凑1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小时候,父母是导演,要总体把握,耐心讲戏:“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要懂礼貌。”“笨的像驴一样,每天早上吃两个双黄蛋,数学就考8分啊。要懂上进。”“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大学毕业一年就给家里捧回来十万块钱,要懂孝顺。”
上学了,导演组阵容空前扩大,来了几个权威的副导演,逐年更换,轮番上场。遇到剧情跌宕起伏,副导演总要约见导演。每年导演组都要例行开会,由副导演们主导,奖优罚劣,继往开来,讨论剧情走向、主角的人设、市场定位。
导演组的权威是不可撼动的,是红线,是巴掌,是竹板。并非是演员的戏路窄,导演组留给演员发挥的空间确实不大。稍微出戏,便有惩罚。
以三年级的主角为例,木头只是在洒水的时候把勺里的水高高甩起,想制造一场阵雨的浪漫,却冲坏了墙上的黑板报。一位副导演便用一根没有人性的黄色竹杠在他小腿上抽出十二条红肿隆起的血道子。每条腿六条,非常公平。
以初一的主角为例,木头的政治考了四十一分,距离及格还有十九分。怎么办?一位副导演手持一根长四十公分、宽四公分、厚约两公分的竹板,在木头掌心抽一下抵消一分。碰巧哪下抽歪了,只掠到几根手指,我的天,那十指连心的痛楚让木头非常出戏,想要搬起镜头砸副导演。
这个故事正戏发生的时候,木头已经工作两年了。在小圈子里略有几分声名,完成了经济独立。按照演而优则导的规则,木头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有了私生活,希望能把导演们拉下神坛,自己坐上去。
尾巴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太多不幸都起源于家庭。她是母亲的尾巴。母亲信邪教,拽着她,集会、受洗、诵经、挨饿……她是弟弟的尾巴,弟弟去哪,她最好跟着,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出点差错,那劈头盖脸、不分轻重的毒打是难免的。她是爷爷暖心的小尾巴,像松鼠御敌时那样,强撑着变大,变成一根拐杖,撑住爷爷的晚年。她是九尾狐的尾巴,生得一张漂亮脸蛋,只因营养不良,面色有些蜡黄,而总归是楚楚可怜,妩媚动人的。正戏开演的时候,她刚工作。为了观众更快进入剧情、有更好的观影体验,我把前戏略作说明。
木头有位关系还不错的初中同学——半身,初升高留级了,就在尾巴所在的班里复读。
半身是帅气的,霸气外露,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半身又是热心的、怜香惜玉,看到同桌屡屡晕倒,怎么能不出手相助?就这样,半身与尾巴熟悉起来,半身知道了几乎所有尾巴的心事。这些事又在某个静悄悄的夜晚从半身的嘴里跑到了木头的心里。黑暗中,有几滴泪从木头眼里流出来。木头问半身,你喜欢她吗?半身说不喜欢。
木头的长相太平凡了,让他很有些自卑,在女孩面前尤其厉害。自从尾巴跑到了木头的心里,木头一直都想着她,想接近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孩。苦等了一个学期,木头的机会来了。
尾巴很争气,也考上一所城里的高中。打听到了尾巴的收信地址,木头终于寄出了早就写好的一封信,信的大意用一首吕方的《朋友别哭》就能概括。
尾巴回信了,字里行间氤氲着感动,约他在周末回家的班车上见面。
终于相见,木头比电线杆还紧张。倒是尾巴落落大方,渐渐缓和了局面。木头终于敢瞅空直视这个女孩的眉眼。木头眼里的尾巴不算漂亮。皮肤蜡黄,身子瘦削、干巴,像院落里堆放的几根柴火随意拼凑出来一般,不丰满也不性感。木头虽有些失望,但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是出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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