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搬来了两年,除了偶尔遇到点点头之外,从未交谈过。有时刚要开门,听到邻居正在出门,或者进门,我会故意在门内等会儿,避免见面。
那天早上去上班,开门就看到楼梯台阶上放了一包垃圾,我看看邻居的门关着,黑色垃圾袋底下湿湿的,似乎有水渗出来,就顺手带下去丢进垃圾箱。
下班回家时,在门口遇到了隔壁的女主人,她正准备进屋,看到了我,主动和我打招呼说:“刚下班啊,你是白主任吧,我的同事姚丽说起过你。”
“哦,你在肿瘤医院工作?”
“对,我们原先在镇上工作,考虑到孩子读书,就想办法调到城里来了。我在医院上班,先生在中学教书,儿子在读初中。”
因为有了共同的朋友,相互间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由于双方的生活圈子不同,始终还是熟悉的陌生人。再次在楼梯上遇到时,除了点头,还会问好,也会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没有更多的交往。
小时候我家的邻居是大伯、二伯家,由于祖上比较富裕,造了三开间的堂屋,由两架粗壮的大梁横架,变成通三间大屋,那时总被生产队选为开会地点。
我们三家虽然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堂屋后面的厨房、楼房、浴锅屋都是分开,但是每顿吃饭在同一个堂屋,三家人不分彼此,有好吃的东西都会端来端去,有客人来了,都会热情招呼,奶奶照顾着所有的孩子,下雨了,帮着一家家收衣服。
有一年冬天的傍晚,天上下着雪,我穿着棉袄,端着碗吃粥,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跌破的碗碎片割破了额头,脸上全是血。妈妈吓坏了,抱着我直哭,爸爸不在家,大伯、二伯放下饭碗,扛着橹就去摇船,二伯母不放心抱一床被子,陪着妈妈抱着我一起上船去医院。医生清洗伤口后,发现只破了表皮,一声虚惊。
那时候的邻居就像一家人那么亲,每家的亲戚朋友都认识,谁家有什么事都知道,过年时家里来客人多了,可以借住在邻居家,孩子放学肚子饿了,可以去邻居家吃。
我们的村子是个大村,前后三村只有一家杂姓,从族谱上查,大房、二房、三房......都是自家人,如果村子里有老人过辈,那是全村出动,共同办事,闹上三天三夜,就像重温家族的血脉,加深同族人的感情。
每次我回家,汽车开到村头,我就会下车,伯伯婶婶地一路打招呼过去,他们也会老远就喊我的小名,特别地亲切。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都走了,老村里只剩下老人,有的老屋塌了,也有的老屋重新翻建了,村子显得七零八落,即使是有人过辈,也聚不起人了。
结婚后,我住在老城区,那是一个六户人家的小院,属于租房管所的房子。沿着围墙是一排十姊妹花,也叫蔷薇花,另一边是三层花架,上面是公公种的花花草草,小院里一年四季都有花香。
小院的邻居是几十年居住在一起的老邻居,相互间也是知根知底,有纺织公司的副经理,有兵工厂的工程师,还有劳动模范。每天晚饭过后,各家都会搬出凳子到小院里聊天赏花,男人们说说社会新闻,讲讲单位趣事,女人们用手洗衣服,或者打毛线衣,或者扯扯老空,小院里总是热热闹闹。
那年夏天,女儿三岁左右,晚饭过后,去东家吃一片西瓜,西家吃两片香瓜,吃着吃着就撑着了,直叫肚子疼。院子里有位人民医院工作的丁医生,拿了一根萝卜干出来,说:“宝贝,把这个吃下去,肚子就不疼了,小兔子最爱吃呵!”女儿抢过来就咬,不一会儿就要小便,肚子就不疼了。
后来老城拆迁,邻居们都依依不舍,说好了多联系,却再也没有了联系。
换了几次房子,住过几个小区,邻居们大多没了往来,上班下班,开锁关门,关门锁门。曾经住在我们同一楼梯的顶层是位单身汉,在新华书店工作,几天没有看到他进出,邻居还以为他搬走了,直到门口飘出浓浓的臭气才报警,警察破门发现那位汉子死了多天,身体已经腐烂。
邻里你不关心我,我不了解你,人与人之间隔着冷漠,楼上楼下住了几年,相互间都不认识邻居,冷冰冰的高楼大厦里缺少了人情味。
一场疫情,促使我和邻居热络了起来,邻居女主人小应主动请战,奔赴抗疫一线,我们家为了表达对她的支持,对她说:“放心吧,你们家先生和孩子的吃饭问题我们帮解决。”
今年我妈住院,小应忙前忙后帮着安排。
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之间的陌生,只要一个微笑,一声问好,一个善举,就可以打破。最近几年,城市邻里间的冷寞正在消除,许多社区举办邻居节,拉近邻居间的距离。有的社区还聘请敲门大姐,对空巢老人家庭进行探视,送上问候。
邻里和睦是城市温度的体现,让我们都来做一个好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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