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1）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张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朋友介绍了一个姑娘，明眸皓齿的样子很别致。

周末的时候，我把姑娘约了出来，在一家窗明几净的小咖啡店。

我向咖啡馆的小服务员要了张双人桌。点了杯拿铁，掏出Kindle，专心致志的等她。

我刚坐下，咖啡馆里一瞬间就挤满了人。我还在看kindle，那是一套我看了很久都没又读完的王小波全集。从16岁起，我就在看王小波了，那是一个暗黄的下午，我在我们县城人民书店特价书籍的货架上闲逛，那一排书架上尽是些用衣不蔽体的洋人女郎做封皮的书，青春期的我碍于旁边都是些严厉注视的眼睛，只好拿起一本青铜色书皮并且褶皱不堪的书，摊开一看书皮上写青铜时代，王小波著，大概从读完第一页起，我就入迷了，在书中的我一会儿是M，一会儿又是王二，一会儿在21世界的钢筋水泥中无聊，一会儿又在唐代灌木丛生的树林里和红拂女夜奔。后来我迷得深，老是幻想着有朝一日我会像书中的王二那样长着瘦长的竹竿身材，精通物理和历史，而身边总是围绕着各色环肥燕瘦的漂亮姑娘。再后来，我走火入了魔，高一时我的物理尚且不错，于是在高二文理分科的时，毅然选择物理，高中同寝的室友依然记得我在住进宿舍的第一个夜晚里说下来的昏话，一个自诩就会成为物理天才的傻子，还信誓旦旦的向同寝每个哥们儿说以后泡妞这事儿就包在他身上了。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每天坐在男女比例9：1的班级中，被一群旺盛的雄性荷尔蒙所包围，世上少了个物理天才，多了个物理屡屡不及格的蠢材，最颓丧的时候，我坐在班级的后排，女生坐在班级的前排，大家好像隔了条银河一样的遥远。接下来的两年，我的室友把我的牛皮吹满了全班，全年级，全校。我成了公认的的笑话。渐渐的，我情愿把案头摆满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也不想看到王小波任何一个字。后来我把王小波的一切都藏到了书架的深处，好像那些年里我受过的嘲讽，追过又没有成功的女生，一并忘掉了。直到，我在追前女友的时候，咬破了笔头也想不到新颖的追求方式，我忽然想到了王小波追求李银河时，他把肉麻的情话写到了五线谱里。我学一遍，居然成功了。可惜，我们还是分手了。当然那是后话。从那时起，我就又记起王小波了。

咖啡已经凉了，我还在和与王小波有关的回忆里纠缠。

能拿下椅子吗？一个男性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一个男生，指了指我对面空空的椅子，又看看他身边的女友。这是一个体贴的男友在心疼自己的女友站立的太累。

对不起，这张凳子有人了。我用礼貌地谎言，来维持着我独身一人的尊严。那个男生一转身，拉着女友的手，走了，留下我一个无耻的单身汉和对面一张空空的椅子。

我看了下手机，时间距离我们约定的，已经过了30分钟。我想打电话给她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又害怕这样的质询只会让姑娘索性痛快的爽约。我故作镇定的，用微信问她想要喝些什么？一会儿，她回复说只要一杯清水就够了。顺带着一个抱歉的表情，她说自己迷路了。怎么样都找不到约定的地点。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原来她只是一个找不到地方的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