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霜已降,秋至尽,冷气已笼罩整个大地。小村安然地卧在坦荡荡的平原上。遥遥炊烟平地起,百来户的村子被白纱笼罩着。
芦苇顶的屋子,四周是红砖和石灰垒的墙,炉子里蹿红的火苗一闪一闪。这户人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烧火做饭,三五个人在屋里跺来跺去。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女孩.....”
男人听到这个这个回答,瞬间泄气。他在大家族里排行老五。由于上面四个哥哥家里都是男丁少女娃多,彼时的他只想给家族添个男孩。他,这个男人就是我父亲。就是这个想要男孩的父亲,如此疼爱我了这么多年。
他陪伴了我人生33年。确切来讲,是32年,33岁那年的生日再没收到父亲的祝福。
在2021年的夏天,一场龙卷风永久地带走了他,留给我的是每次想起他时酸掉的鼻子和隐隐一生的潮湿。
我抱怨过,抱怨上天让我过早失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没有之一。爸爸去世后,我曾为他去寺院挂牌超度,曾去先生那里推算为什么他会无疾而终地离开。心里有无数个问号,想知道他死去后去了哪里,经历着哪个轮回的哪个环节;想知道生命的意义为什么如此残酷,一辈子建立起那么多的情感羁绊,到临终又决绝地切断所有羁绊。
失去爸爸的那天,是我这辈子不会忘记的那个凌晨,那是我从老家刚回到J城的夜里……
我的睡梦被一阵手机来电打断。迷糊着眼睛,四点多,我妈打来的。
“妮……醒了回来一趟……你爸……不太好”
听着我妈断断续续呜咽的表达,我半醒了,但并不理解她的意思。毕竟,就在昨天午饭,还在老家和爸爸一起,他和我老公还喝了两杯。
“怎么了妈,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明白。不要哭!”当时我还有点责怪我妈的语气。
“呜……你爸……没了……”我妈的话五雷轰了顶。
不可能,明明昨天还在一起!!父亲没有任何基础疾病,一生不食肉糜,不杀生,没有宗教信仰,清清瘦瘦,善良本分,年过五十还很有力气。
他!怎么可能死!
“不可能!我爸不会死……”我一下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的老公他闻言,把烧水壶扔在了地板上,也呜咽起来……
噩耗传来,悲痛很快笼罩了我们……
这段回忆,时至今日,三年后的今天,杀伤力依然满格状态。我想,这应该是我此生很深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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