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个遥远的天青色午后,几株贴着地的野草点缀在木门前被踩的光亮的空地上。空地前头有一排挺拔的洋槐树,开了满树像白色风铃一样的槐花,在和着炙热日光的微风里,散发着阵阵扑鼻的清香逗弄着这个村庄一角。
一个老头戴着草帽,仰着头,张着嘴,手里举着一头绑了剪刀的长竹竿。老头手臂拉动了一下从剪刀处延伸到手臂的绳子,长有槐花的树枝便从树上掉落下来。老头弯着腰,将树枝拉到旁边,又继续仰起头,张着嘴。
我在奶奶的炕上刚从午睡中睁开眼。光着身,穿着一条小白短裤来到院子,打着哈欠对着院子的菜地撒尿,阳光将我的眼睛照的皱到了一起。
灶房里奶奶已经开始准备着下午饭。吃了,爷爷就要下地干活。
刚睡醒的我,浑身充满了精力。可心里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我感觉我的感知特别敏锐。小鸟在房檐上啾啾,院子外头有树枝从树上落下的簌簌声,奶奶在厨房里用刀切菜的咔嚓声。,这些声音比平时都清晰。我抬头看着青色的天空,眼里的天好远好深。
一阵槐花味的热风吹过,我抖了个激灵,提上小短裤。对着灶房里的奶奶欢声地喊着:“奶奶,今天吃槐花麦饭!” 然后裂开嘴,露出小白牙,屁股一扭一扭跑向了外头摘槐花的爷爷。“把衣服穿上!凉了!” 灶房里传来奶奶的呵斥声。
一个光脊背,小白短裤的男孩跑向了木门外。那天真的笑声飘到了现在。多年后,当我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知道,小男孩心里的空落落是对他还不懂的人生的追问,可是这追问的念头还来不及思考,就飘散在一阵甜甜的槐花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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