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七下西洋,每一次出发,起锚地都在什么地方?上学的时候,历史课本就说过,在江苏太仓。
原本,我此次苏州之行的心愿清单里,并没有太仓这一站。江南水乡的昆山,对于一个来自北方的跑步爱好者来说,无处不是天堂一般的存在。过来快两个月的时间,跑步也有四十多次了,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跑过重复的路线。初夏时节的昆山,气温适中,风光旖旎,草木茂盛,百花齐放。置身其间,每一次跑步,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寻芳探幽的旅程。

上周四,原本想拉个距离,跑个半马。也就没有顾及路线,随心所欲地选择岔路。直到一抬头,看路标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跑进太仓的市区里了。也就在那一刻才意识到,太仓市区,距离我所寓居的地方,原来还不到十公里。
当天下午,就开始在网上查找关于太仓的攻略。义无反顾地拒绝了周六的加班工作,把完整的一天,全部留给了太仓。

太仓,从春秋时期开始,就是国家的粮仓。仓,储存粮食的地方。太,最大的,天子的。太仓,天子的粮仓,天下最大的粮仓。三千年前,太仓就被叫做“金太仓”。金者,富贵无比也。
做为国家最重要的粮食储备基地,三千年来,太仓的地位,从来都没有因为朝代的更迭而发生变化。太仓曾经是“长江第一港”,“六国码头”,“天下第一港”。尤其是元明时期,太仓出口贸易,几乎占据了整个国家外贸总额的九成以上。所以,在太仓码头,出土了中国历史上最多数量的元青花瓷片,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一天的旅程,说起来有点志得意满,实际上,可以完全支配利用的时间,也不过了了。早上七点半多从公司出发,跑步到达太仓博物馆,正好是博物馆开门的时间。

太仓博物馆,和太仓大剧院,太仓图书馆一起,分列太仓市政府广场的左右。广场对面,就是太仓市民公园,左手边不远,就是太仓的万达广场。也就是说,太仓博物馆,置身于城市的最核心地带。




一直都认为,意欲走进一个城市,近距离地触摸这个城市的脉搏,博物馆是最好的选择。以粮仓为建筑造型的太仓博物馆,放眼望去,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反应,“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诚然,当下的太仓,配得上这句话。

按照原定计划,在太仓博物馆的时间,有两个半小时。到了中午十二点,已经超出预定时间了,在三楼的馆藏文物展厅,我三出三进,依然不忍离去。一个县级的博物馆,居然能馆藏如此丰富,质量如此之高的瓷器,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千年际会风云,刚好遇见你。百年沧桑变幻,相逢何等机缘。喧嚣繁华落尽,感恩今世偶遇。
在中国绘画史上,“娄东画派”,曾经是神一样的存在。其影响之深远,直到当下。娄东,就是现在的太仓,娄东画派的四位代表人物,有三位是太仓人。美中不足的是,太仓博物馆内展出的相关作品,几乎都是复制品。用复制品滥竽充数,这样的展览,打的不但是博物馆的脸,更是太仓这座城市的脸。

在我制定太仓攻略的时候,弇山园,早早就列入了我的心愿清单。也知道,当下的弇山园,根本无法跻身太仓的旅游市场。早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王世贞,知道他是太仓人,他的号是弇州山人。为了这个字,我也曾费了一番周折。弇(yǎn)山,古语仙境之意。王世贞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金瓶梅》的疑是作者,明中期的文坛领袖。弇山园是王世贞在南宋寺庙的旧址上,为自己建造的私家园林,曾经号称江南第一园。可惜,园子早在清初就被毁了,现在的弇山园,是近些年依照明时图纸重修的。除了一口元朝熬船缆的大铁釜,和一块太湖石,还有零零散散的宋朝寺庙的残石外,当下的弇山园,只能算是一个城市公园。




张溥故居,全国重点保护文物,也是太仓保存最完好的明朝院落。张溥,明末复社领袖,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文坛黑社会首领。对于此人,和东林党人一样,我向来都是唾弃有加。明实亡于东林,而与东林党一丘之貉的复社,直到现在,依然被所谓的知识分子奉为圭臬。明朝灭亡的事实充分说明,知识分子,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说的就是张溥顾宪成之类的人。魏忠贤和海瑞,哪一个是救世能臣?哪一个是尸位素餐?明朝末年的历史,就是一部鲜活的当代史。


这座保存完好的晚明院落,实际上,只能算是张溥的家族宅院。张溥的母亲出身卑微,就连家里的仆人,都敢指责辱骂她。这样的生活际遇,也间接造就了张溥变态的性格。读书七录七焚,做事不择手段,不达极致决不罢休。不到四十岁就不明不白地死去,张溥的一生,也印证了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张溥同父异母的大哥,天启年间,曾经官居工部尚书,位极人臣,所以,才有能力建造出这样规模的房子。究其根本,张溥宅邸,实际上,与张溥没有多大的关系。




下午三点,也到了该返程的时间了。十多公里的路程,我完全丧失了再跑回去的冲动。好在,两城之间,居然还有不多见的公交车。站在太仓的街口,心里怀想的,是太仓的五座元朝的古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眼见返乡的日期越来越近,太仓,再相逢,咫尺天涯,知在那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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