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赞的司机◎每一天

被夸赞的司机◎每一天

昨天的车上，那位司机莫名被夸赞了。

“这个驾驶员真的很好。”现在，我的耳边还回荡着那位农妇的话。她脸色黝黑，短发，五十开外，着一身花色衣裤。

在一个村子停靠的几秒间，上来两位农妇。之所以说她们是农妇，并不仅仅因为她们等在农村的车站，更重要的是，她们手上都携带着笨重的器械，类似于喷雾桶、锤子之类的农具。她们上来之后，就把这些东西随意垒放在地上，她们俩刚在座位上坐下，就攀谈起来。当然，开场白是微笑着夸赞司机：“这个驾驶员人很好，真的很好。”坐对面的农妇也笑着捧场：“是啊。他跟其他驾驶员不一样。”停了会，她们俩看向司机，好像期待着什么。见司机对她们的赞美没有什么反应，一片空白刹那间在炽热的空气中生生放大，两个农妇的一丝尴尬化为一道凝固的微笑。我就坐在那位农妇后面，看见她不住地探头望向司机，我敢肯定，司机不好意思表现出对近似表层的夸赞的激烈反应。好在，整个车子上人并不多。她们见司机并没有参与进来，于是开始自导自演，更深地剖析之所以说他好的原因，隐约其辞的是因自己带着农具，而不被指责。在这样的语言交织中，她们获得了安慰，即便司机什么都没说。

车子转过弯，拐入街道时，坐斜对面的农妇突发奇想，问：“驾驶员，你是哪里的人？回家去要很晚了吧？”坐我前面的农妇搭腔道：“是的。啊，他说他家在哪里？”“他没说。”……

我一下车，车子马上启动了，于是，我再也看不到他对此所持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话。可是，我记得这位司机，也就三十左右，脸色黝黑，很像我小学的一位男同学，总是保持着一副微笑的神情，仿佛微笑代替了他所有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