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梦
七月的天气分外炎热,微风卷着热浪一阵阵袭来,轻轻掠过门前繁茂的两颗大树,安静了片刻的庭院顿时聒噪起来。知了总是那么不解人意,在恹恹欲睡的午后不停的叫着,让人心生厌恶。
阿木拿着家里的网绳吊床迅速而又结实的将它绑在树上,满心欢喜的躺在上面。
午后两三点的日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依然毒辣。偏偏树大好乘凉。阳光透过绿叶的间隙,不偏不倚地洒在阿木身上。倒是有些惬意了。知了还在引亢高歌。
彼时的他似乎在找寻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树枝叶。只见粗粗的枝干上趴着一个小家伙,轻薄的羽翼,黑色发亮的外壳上的两个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
阿木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捕获这个夏天独有的精灵,一个不小心就从晃动的小床上摔了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进屋里去拿了一根细长的竹竿又来到大树下。
阿木仰着他那颗古灵精怪的小脑袋想要把它敲下来,可是找了半天却不见小家伙的身影,好似它早已预知了阿木的行动,提前溜走了。这样一来,阿木就把火撒到了可怜的大树身上——拿着竹竿对着树叶一顿乱舞。直到看见脚下一地的残枝败叶,这才把竿子扔在一旁,躺在吊床上沉沉睡去……
阿木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大手牵着自己,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只能看见一个硕大的身影,牵着自己一直往前,走到一个山坡那个身影便悄然消失了。
一眼望去,满是嫩硕地绿色,犹如一幅青翠的画卷在眼前铺开。阿木顿时放下了心中的疑问,满心欢喜的向那一抹青翠奔去。他躺在这片铺满了小草的土地上,双手垫在脑袋下看着头顶的湛蓝的天空。时而闭目养神,聆听风的气息。时而全神贯注一遍一遍数着这片天空飘着的云彩,这一块像水牛,那一块像小狗,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云相互挤压,不依不饶的,像是在打架,在抢占彼此的地盘。阿木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一场又一场的攻城掠地。
不知几时,山坡上多了一个入侵者,是一只全身褐色的野兔。它正在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啃着眼下这嫩绿的草。阿木很少有见野生的小兔子,顿时想抓它回家。他趴在草地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这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倒霉蛋,悄悄地朝着兔子的方向,一点一点匍匐前进。
突然间,这个机灵鬼好像察觉到什么,两腿一撒就跑了。阿木赶紧起来追赶上去,还没跑几步就被藏在草里的石头给绊倒滚了两下。在这长满青草的土地上,大概就跟在海绵垫上摔一下没什么两样。阿木一下就喜欢上这种感觉,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他才不管什么“小草青青,脚下留情”。滚着滚着他就停不下来了,跟着惯性滚到了山坡的另一边……
等他缓过来,看见的是小小的山谷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黄色,红色,紫色的三色堇掺杂着零星散落的蒲公英,在蓝天白云下张开它们的笑脸……各种颜色的蝴蝶在花间飞舞,它们煽动着翅膀奔忙在各式各样的花朵上,白的,黄的交互交替。
间或,飞来几只蜜蜂稍作停留。阿木闻着花香,看着这些在耳旁嗡嗡作响的生物,就想去捉弄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一株油菜花,然后猛地用双手包住其中一朵。他成功了,一个小蜜蜂被他困在手心,可是天真的他忽略了蜜蜂与生俱来的自卫能力。一瞬间,只觉得手心一疼,阿木赶紧松开双手,只见掌心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阿木,阿木……”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手臂上多了一个掐痕,而树底下多了几个人,是丽瑶她们。
原来丽瑶,琳琳是来叫他出去窑厂玩的。阿木坐在吊床上清醒了一会,就直接跳了下来,悄悄带着她们从门前的小菜园溜走。小菜园的最边上有一个小坡,下面是一片空地,听爸妈说这块地上以后会盖上一所大房子。旁边就是条小路,通向阿南的家。
阿南也是一个女孩,她的父母在外打工,经常不在家,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平时阿南要帮着照看奶奶,帮着分担家务和农活,所以平时阿木他们几个找她玩,就总是在忙。今天听琳琳说,阿南让大家下午去找她玩。
沿着阿南家后面的那条土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见一个用丝绵瓦和铁架搭起来的,大约有三四间房子的长度的一个简陋车间,平日所需的红砖胚子便是从这运出的。
阿木和几个女孩一起慢悠悠地走在板实而略有沙子的路面上,刺耳的声音不时传来,他们倒是觉得有趣了。突然间,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肤色花白夹杂着一点黑色的它低着它的脑袋嘴巴贴近地面左右的晃动着。阿木一边喊着二师兄,一边跑上前去“临门一脚”。
只见那只可怜的小猪哀嚎了两声,身子往后一转,撒开四个蹄子噌噌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只留下一缕烟尘。阿木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嘴里不停说着,这大笨猪……几个女孩看见阿木这个捣蛋鬼说,你以后再这样欺负小动物,我们就不跟你玩了。好吧,阿木无奈地说到。
几个人继续往窑厂走着。一来到车间就他们闻到一股很浓的柴油味,一个长长的传送带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块光滑的长方形的土坯。阿木带着几个人看着这些神奇的土块,从最初的泥巴到成形的土坯,然后再印刻上“枣庄”的字样。看着工人们把这些土块一车车拉到一沟一埂的空地,卸车,码放整齐,最后盖上雨布稻草,晾晒一段时间之后再运送进砖窑烧制。这个地方除了工作的人以外,最了解整个流程的怕也就是这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了。他们饶有兴趣地跟着一个个带着草帽,皮肤黝黑,脊背有些弯曲的工人,一趟又一趟的护送这些物品……
太阳慢慢下落,云朵被染了颜色,红的艳丽,在天空的一角极尽妖娆。远处不时传来家人的呼喊声,催促着在外游荡的孩子回家吃饭。但总有几个贪玩的家伙,好像根本听不到回家的讯号。
阿木带着丽瑶她们一会跑到传送带的最底端,悄悄爬上去端坐在上面,双手紧紧抓住传送带的两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一会又跑到外面的铁架子上,就像一个单杠,十分整齐地坐在上面看着挖土机最后一轮的征战……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丽瑶害怕家里人训斥,催着大家赶紧回家。几个人就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阿木刚到家门口就听见母亲满嘴责骂,你这个捣蛋鬼肯回来了?下午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还以为你丢了呢!
原来,阿木走的时候父母还在午睡,等到他们醒来发现阿木不见了,心急的厉害,就到处去找阿木。
但炽热的午后,待在外面的人很少,也只有几个干着农活的。阿木母亲一个一个的打听,可是都说没有见到阿木。这可急坏了她,阿木母亲给小阿木算过命说,他不能碰水。可阿木一向不老实,也最不听话,总爱往有水的地方去,什么河边游泳的,池塘钓鱼的人群里总能发现他的身影。这一回偏偏就没找到。
阿木母亲还特意去找丽瑶几个女孩的家长问询,也都说不知道,可能阿木跟她们一起去玩了吧。后来,刚从窑厂回来的邻居看着阿木母亲在责怪阿木父亲,怪他太不细心,责问他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赶忙跟阿木母亲讲了他的去处,母亲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走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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