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

  或许你见过早上八点半的省图，离开馆还有半个小时，你看到门外排起了长队，闲谈的青年和看大字报的老人零落地散在队伍的边缘，草地旁还有学太极拳的中年人——他们打得甚至不如你。

  开门的时候你回头望了一眼，惊异于队伍之长，原来自己来得这么早。而人们有条不紊地排着队，这里甚至没有一个保安。

  你行色匆匆地跑向一个靠窗的位置——你时常希望自己的房间里也有这样一张桌子，窗前是一片绿地，只有少许几人来来往往，桌子很大，大到并排放六本书，素色的窗帘恰好能挡住偏射进来的阳光。

  你瞥了一眼窗外，老人们依旧在学太极，虽然他们之中只有那个带头的人还像点样子。

  他们旁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抠脚的老人。这令你印象深刻。

  周围的人都埋头学习，你也只好收起了躁动的心了。窗户靠着外面，有些没有隔住的孩子的哭闹声穿过玻璃传到了你的耳里，你权当这是白噪音了。

  你的书挨着窗台，偶有一两只蚂蚁从上面爬过。可是你没注意到。

  就这样，过了许久。

  太阳渐渐变亮，爬上了你的笔尖，你觉得刺眼，伸手想拉下窗帘，可是你却被窗前飘上来的一个肥皂泡泡所吸引。

  两个，三个……

  原本静谧的内心又变得喧闹了起来，玩泡泡的孩子的嬉笑和远方街道的汽车轰鸣，周围书页翻动的声音，原本被你无视的声音又重新在你的耳边响起。你放下笔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墙上爬过了一只褐黄相间的蜘蛛，窗前的两颗大树上垂下来的浓密的气生根在风里飘摇，树下练太极拳的老人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体，你和窗外的树，绿地上的草，你总觉得自己与它们之间有某种联系，或者，你就是它们。

  可是你戴上耳机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于是你拿起了笔，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写下了这一段静谧。